穿著黑色軍裝的男人緩步踱至柳婷跟前,肩章垂落的銀鏈隨步伐晃動,居高臨下俯視她,那雙漆黑的眼里照不進一絲光亮,看她如同看一個死物。
柳婷蜷縮在墻角,指節(jié)因緊攥十字架泛起青白。小時候母親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信徒,時常帶她一塊作禱告。自從母親因她喪命,她唯有緊握懷里的十字架才能得丁點喘息。
她緊繃的臉上露出些茫然的無措,但隨即一閃而過,倔強地仰起臉,脊梁蹦得筆直,絲毫不懼般回望眼前這個氣場強到可怕的男人。
沈禹解決問題向來只用能一步到位的方式,他沒有心思和一個丫頭片子浪費時間。校園暴力他見多了,十歲那年從生死場出來后,暴力于他而言和養(yǎng)料并無區(qū)別。
可沈離和他不一樣,沈禹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寶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舍不得讓她受丁點傷。
在親眼見到沈離現(xiàn)狀的那一刻,渾身涌現(xiàn)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手控制不住在顫抖,心臟突突跳到嗓子眼,久違難言的憤怒和刺痛席卷全身。
軍裝下的肌肉虬結(jié)的線條隨呼吸起伏,燈光將帽檐下冷峻的面龐切割成明暗兩半,沈禹鉗住她的下頜,皮革手套冰冷的質(zhì)感令柳婷頭冒冷汗。
那毫無感情的冰冷目光掃過她的臉,猶如屠夫丈量待宰羔羊,“你父親似乎并沒有好好教你該怎么惜命。”
柳婷越過沈禹的肩膀,看向一旁的男人,多年的文藝酸腐生活早就磨滅了柳在擎身上僅有的銳氣,他微微弓腰,聲音有些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聽不出喜怒了,“沈帥,很抱歉,是我女兒不懂事,還請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管教她。”
“滾啊!你憑什么替我道歉,我沒錯!嗚——”沈禹突然掐住她的咽喉,往上抬,柳婷脖頸上的十字架掉了出來,他掃了眼,沉聲道:“沒錯,該懺悔的人是你才對?!?/p>
柳在擎嘴唇發(fā)白,他知道惹怒沈禹的后果,沒準再嚴重一點還會把家族置于險境,他左右張望,余光瞥見靠在床頭癡癡望著父親的沈離,小跑過去,握住她垂在一旁的纖細手腕:“沈小姐,沈小姐,請你救救她?!?/p>
“爸爸?!鄙螂x輕聲喚他,臉上掛起甜甜的笑意,她朝沈禹張開手,“抱抱?!?/p>
沈禹幾乎是立馬回應(yīng)了她,松了手,大踏步朝她走去,又姿態(tài)輕柔將人抱在懷里,生怕揉碎了。
他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眼瞼,惹得懷里人咯咯笑,他想,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真的很想親她。
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尤溪見到這一幕,有些玩味地勾起嘴角,湊近八班的班導趙雅翎,問了句,“你見過他這樣嗎?”
女人扶了扶額角,才意識到自己為處理這事,急忙沖出辦公室時根本就沒來得及拿上眼鏡,食指轉(zhuǎn)而撐住額角,無語道:“你這不廢話”
尤溪抬手撐了撐鏡框,目光帶了幾絲探究,“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她姓沈別看我,我可是剛剛才知道?!?/p>
趙雅翎知道他在扯皮,以他的人脈,想知道還從來沒有失敗過,但她還是勉為其難動了動嘴皮子,“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