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處卻鴉雀無聲,明里的甲士,按刀而立,各站崗位,一個個像石人。
暗中弓弦預備,凝神所待。
“臣南興郡知府柴克敬求見太孫?!?/p>
一個干瘦中年男人才上船,就被船上的肅殺給震得愣了下,畢竟是知府,明里暗里看得出,不由喃喃:“期門衛(wèi),真不愧是太孫儀仗……”
柴克敬也隱隱聽聞些風聲,可是心里慨嘆,就算位極人臣一方諸侯,出警入蹕起居鐘鳴,也永遠不可能獲得這份尊榮。
這是君之待遇。
前面的人,已進去稟報了。
他老老實實站在外面,任由著細雨打shi舉著的傘,噼里啪啦,他呆呆地盯著船側(cè)的水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太孫請你進去?!辈灰粫侨顺鰜?,對柴克敬開口說。
柴克敬收起傘放到一旁,朝著拱了拱手,對方?jīng)]敢受這一禮,避到了一旁,讓他過去。
這樣的態(tài)度,讓柴克敬也是松了口氣。
雖然柴克敬現(xiàn)在仍是南興郡的知府,但其實是從俞林府知府貶了下去,降了一級,自然和以前不一樣。
他來之前,心中忐忑,不知道太孫對折子和自己態(tài)度會是什么,但再不安,折子也遞了,心跡也上了,人都來了,都只能進去拜見了。
想到這里,柴克敬提著衣擺進了船艙。
一眼就看見了大船艙,他目光一頓,就見著數(shù)十人正在噼啪打著算盤,計算著賬目。
卻也沒敢多看,那些人正在忙碌著,也沒有朝他多看,但柴克敬還是能感覺到,這些人中大多數(shù)人其實都在偷偷關(guān)注,雖眼睛沒看向,但都注意著自己的動靜。
柴克敬忍著不安,繼續(xù)往里去。
到了一個接待艙,猶小廳一樣,一個銅龜焚了香,裊裊御香從龜口冉冉散淡而開,使整個廳內(nèi)彌漫著紫霧,平添幾分莊嚴。
一個少年正坐在里面,低著頭,翻看一本折子。
柴克敬一進門,就立刻叩拜:“臣柴克敬,拜見太孫殿下?!?/p>
“你就是柴克敬?”蘇子籍放下手里折子,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這人與聽說過的樣子略不同,聽說柴克敬身材高大,相貌儒雅,有著一副很不錯的外貌,哪怕在五官都基本端正的文官中,也曾有過美男子的美名。
但現(xiàn)在一看,這人都快瘦脫相了?
眼窩深陷,兩腮也癟了,個子看著倒挺高,但給人感覺也像細長的竹筒,看著就有些干瘦。
蘇子籍又一想,這人是個倒霉蛋,雖還是南興郡的知府,但因糧倉案被彈劾降級,更可怕的是,張岱在虎視耽耽,眥睚挑剔,不查個山窮水盡,斷不罷休。
有了這樣環(huán)境,這個柴克敬怎么可能日子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