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1頁）

她甚至先去確認了一下鄧布利多的“水墻”還在不在，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水就是從斯內(nèi)普藏身的值班室一層層往外滲。

蓋爾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巫師當然不會淹死，但一個全神貫注維持著巨輪不沉的巫師，他或許根本意識不到水淹上來了。

她險些將整扇門都扯下來，齊xiong深的海水一涌而出，將她推了個趔趄——值班室的艙壁上也有一道來回拉扯的大裂縫，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魔咒每拉扯一次，就有一大股海水從裂縫中被擠進來。

“西弗勒斯，走！”蓋爾喊道，艱難地淌水過去，渾身又麻又痛，幾乎控制不住地戰(zhàn)栗不止，這種感覺大概和傳說中的“滾釘板”差不多。

“所有人都走了，現(xiàn)在你也可以走了！”蓋爾奇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哽咽。她自問做不到斯內(nèi)普這樣。

她可以拖著天知道會不會正常打開的降落傘從飛機上往下跳，可以跳到一半就在高空中冒險幻影移形去一艘陌生的、正在沉入海底的船，但她做不到封閉在如此黑暗的狹小空間里，聽見艙壁被反復撕裂又愈合，感受到冰冷的海水一點點漫上來，仍然全神貫注地維持著巨輪的平衡，不能分一點兒心……蓋爾只是在冒險，而斯內(nèi)普的體驗無限接近于死亡。這幾乎是一場凌遲。

如果鄧布利多輸了，她恐怕斯內(nèi)普很難逃生。在巨大水壓的四面壓迫下，被分崩離析的船體裹挾著，他凍僵的身體又能幻影移形去哪兒？某個根本無法準確定位的救生艇嗎？

斯內(nèi)普向她伸出一只手，巨輪危險地抖動起來。

魔杖尖端的微光照亮他的臉色，好得很，和死人幾乎沒差別，難為他竟然還抬得起胳膊。

蓋爾將他的手臂摟在懷里，下意識地開始替他搓手指活血，但她忘了自己幾乎也shi透了。而隨著斯內(nèi)普不再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魔咒上，“泰坦尼克”號終于開始了她被延遲了數(shù)個小時的沉沒進程。

“啪”的一聲，冰水中跋涉的一雙男女消失了，下一秒，他們出現(xiàn)在此時仍舊干燥的頭等艙里。

“找伊斯梅的衣服先湊合著換上，丫根本不穿舊衣———?。　鄙w爾一聲尖叫，整個人都墜落了下去。

船開始沉了，而且這次再也不用翹成90度才斷兩半了，幾乎是在魔法動搖撤離、大自然與物理學占據(jù)上風的一剎那，格林德沃劈開的那道裂縫就干脆利落地斷到了底。

鄧布利多或許能和格林德沃一個人打個平手，但架不住有老天爺和牛頓加buff??！

好死不死的，伊斯梅的艙室就在進水沉沒的那半拉?，F(xiàn)在那里雖然依舊干燥，但海平面已然近在咫尺。

斯內(nèi)普的手早就凍僵了，蓋爾也早已精疲力盡，他們誰也沒能抓住誰。她只來得及吼出一句“三等艙的康斯薇露”，就身不由己地滑入幽暗的水底。

幻影移形的瞬間，蓋爾看到斯內(nèi)普也幻影移形了，不由松了一口氣。

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吧？他應該能猜到某艘船上有人叫“康斯薇露”？他可以去幻影移形去“三等艙康斯薇露的船”，反正蓋爾自己就是這么做的。

其實就算不知道，試試“約翰”、“瑪麗”或者“史密斯”應該也有很大的希望，就是重名的人太多，容易分體。

繁星俯瞰下的大西洋無風無浪，如每一位船長案頭的沙盤所模擬的那樣，平穩(wěn)而廣闊，像一塊藍到發(fā)黑的絲絨，星月光下偶爾泛起粼粼的波動，那是不知在哪兒蹭得反毛了。

“沉下去了……”有詩意的女聲嗟嘆，“永不沉沒的世紀之船?！?/p>

遠處的海面上很快就要看不見“泰坦尼克”號最先受損進水的前半拉船身了，它那灌滿了海水的大頭朝下，正向著海底猛扎，而另一半還在水面上孤零零漂著，或者說，緩慢地下沉著。

“她就好像有靈性似的，等我們走了才開始沉?！迸峙值馁F婦b也遠遠望了過去，不過她更關(guān)心同船人的命運——她身邊坐著的那位懷了孕的小妻子，青春稚嫩的小臉上一片煞白。

“沒事的，孩子，我發(fā)誓。救生艇是足夠的，約翰一定也上了船的，只不過你們離得太遠了?！?/p>

頭等艙的客人頂頂要體面，可沒辦法像那些三等艙的一樣，毫無顧忌地放聲呼喊自己的家人，在寒冷的海面上更要懂得保存體力。

貴婦b想到這里，又看了看救生艇角落里蜷縮的那個婦人。那也是個三等艙的，臟兮兮病怏怏，長得也……不那么好看。她看上去實在是太糟糕了，船員們才提前安排她上船，現(xiàn)在她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完全是僵硬地依靠著船尾坐著，似乎是有意識和其他貴婦們拉開距離。

“呃，夫人？”貴婦b試探著問了一句，“您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