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于,”蘭鮮一口鮮血噴濺而出,抬頭出聲的瞬間便暈倒在地。
“大都尉!”金百戶跪爬幾步至其身前,頓時聲淚俱下。
“快,將大都尉送去巫醫(yī)處治傷。”單于雙眉緊蹙,揮手下令。
周圍眾人,無論是內(nèi)侍還是群臣,自是不敢怠慢,七手八腳地將蘭鮮抬起置于一侍從背上,急急可可離校場而去。金百戶等眾位親信卻是未曾離開,直跪于地上磕頭不止,口中念念一詞便是“大都尉實為替人受過,望單于明察秋毫,切不可誤中奸計重罰忠良”云云。
單于令人將一干人眾帶回朝堂,遂召群臣議政,方轉(zhuǎn)身返回。
右賢王早是得了稟報,卻并未趕來,他料得蘭鮮定是使用苦肉計方可借他人之口詳述敗兵之因。加之心腹之人已將左賢王半路截殺之事相告,便更加斷定此番敗兵之過必是栽贓有主。
“來人啊,為本王更衣,該是去上朝了。”才行至半途,便見著傳旨的內(nèi)侍,又細細問了來龍去脈,暗自思量這蘭鮮確是心機深沉,對自己亦是如此下得了狠手,日后必定不可為其勁敵!亦是幸災(zāi)樂禍左賢王如此莽撞,“左王兄,休怪得小弟袖手旁觀了?!陛p嘆一聲便露出陰險一笑,此番他故意乘轎,因而無需遮掩避嫌。
“廢物!”相較左賢王府內(nèi)卻是另一番景象。接到稟報稱大都尉不但未被劫持所殺,甚至是連傷都未曾見,自己派出的殺手未見回歸不說,那蘭鮮竟是自罰于校場,更是得單于憐惜送去巫醫(yī)處救治!簡直氣瘋了左賢王!滿屋的書簡均被掃于地上,茶盞更是四碎遍布。
“稟王爺,朝中內(nèi)侍傳旨上朝議政?!笔虖妮p聲回稟,唯恐將自己白白成了出氣筒。
“更衣,本王即刻出門?!?/p>
朝堂之上,金遲勉等人跪于地上,等著單于問話。其余眾臣依官位分立于兩旁,均未敢多言。兩位賢王先后進門,相互眼神交匯即閃而逝,均未開口。
待單于重新歸座,眾人方行禮參拜。巫醫(yī)亦現(xiàn)身一旁,卻并未見大都尉蘭鮮。
“金百戶,你等且將玉門關(guān)之戰(zhàn)詳述之,本單于確是要聽聽,我匈奴十五萬大軍是如何一戰(zhàn)而盡的!”言語間,眾人已聽出單于無法壓制的盛怒之情,均屏息垂目,以減弱被遷怒之感。
“稟單于,大都尉率軍遠征玉門關(guān),”金遲勉緩緩開口,不徐不急地將自上官清流偷襲糧草營開始講起……
“如此我等方得逃回,卻于途中先遇大都尉,后便遭劫殺,有后來救護之右賢王所遣人等為證?!?/p>
單于以及滿堂朝臣皆是連連受驚,不曾想此戰(zhàn)竟遭種種波折——先是風沙之戰(zhàn)天象超乎所料使得蘭鮮那錦囊妙計無法施展,繼而發(fā)現(xiàn)糧草摻假,又是漢軍使用詭計傳出各種不實消息令大都尉錯判玉門關(guān)城內(nèi)瘟疫肆虐,為防大軍蒙難,便不得已退兵避之,卻不料待進攻之時被前后夾擊,更是前軍數(shù)萬之眾陣前投敵叛國,方令寡不敵眾大敗而歸,卻不曾想入了自家境內(nèi)竟遭遇截殺!
“真是豈有此理!”單于震怒,“命接應(yīng)之人進殿回話?!毙崔D(zhuǎn)向右賢王,“賢王怎料得將有人截殺蘭卿?”
右賢王忙稟明,“單于,非是微臣料得,僅是想著大都尉此戰(zhàn)許會有傷,便遣人接應(yīng)以緩解其眾之困,未曾想竟是如此結(jié)局?!?/p>
單于并未置一詞,“左賢王,記得本是令你安排接應(yīng)之事?”
“單于明察,微臣確是命人帶了醫(yī)令隨行,卻不知為何并未見返回,許是走錯了路。”
此時正得右賢王心腹進殿,聞此言即刻跪拜,“稟單于,我等奉右賢王之命往犁庭之外二十里相迎大都尉,尚未見人卻是聞得廝殺之聲,遂縱馬疾馳,見處便是金百戶等人命于一線之間,未曾多慮便斬殺救之?!?/p>
“哦,那截殺之人可有跡可查?”
“因是關(guān)乎大都尉以及眾將之事,小的不敢懈怠,已將匪患尸身帶回,現(xiàn)于殿外。”
群臣皆是一驚,并未收到如此消息,看來這指使之人必是內(nèi)奸。
單于命人將殺手尸身抬進殿內(nèi),遂有人認出其服飾、印記以及配飾均是出自左賢王府。
“單于明鑒,微臣豈會如此?定是奸人陷害?!弊筚t王急證清白。
右賢王亦是同樣急切,“單于明察,左賢王定不會如此行事?!鞭D(zhuǎn)頭呵斥自己人,“糊涂東西!仔細辨認,是否被人替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