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客?那正好。我們是來接手的?!?/p>
“接手?”刀疤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三角眼危險地瞇起,上下打量著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小逼崽子,毛長齊了嗎?就敢來商西放這種屁?接誰的盤?狼哥的?還是劉瘸子的?”
他語氣里的輕蔑毫不掩飾。
“歐澤,澤爺?shù)谋P。”我平靜地回答,從口袋里掏出澤哥給的那把黃銅鑰匙,在刀疤眼前晃了晃。
鑰匙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一點微弱的金屬光澤。
“歐澤?!”刀疤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兇戾瞬間被震驚取代,隨即又被更深的陰鷙覆蓋。顯然,歐澤的名頭和老狼的潰敗,已經(jīng)像瘟疫一樣在商西區(qū)底層傳開了。
他死死盯著我手里的鑰匙,眼神變幻不定,像是在權衡,在掙扎。他身后那兩個跟班也收起了嬉笑,臉上露出了驚疑和一絲畏懼。
“操…”刀疤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腮幫子咬得死緊。他顯然知道這把鑰匙代表什么,也知道眼前這幾個看似年輕的家伙背后站著誰。
那股剛冒出來的囂張氣焰,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萎靡了大半。但讓他就這么服軟,在我們這幫小崽子面前低頭,比殺了他還難受!
“行!澤爺是吧?”刀疤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帶著濃濃的恨意和不甘,“好大的威風!連狼哥的地盤都敢伸手!”他猛地一指身后那扇緊閉的酒吧門,“門在那兒!鑰匙你們也有!有本事,自已進去!我倒要看看,你們幾個毛頭小子,能不能把這唱響嘍!”
他說完,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尤其是深深剮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的樣子刻進骨頭里。然后,他猛地一揮手,帶著兩個跟班,轉(zhuǎn)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旁邊那條通往菜市場的巷子深處,像三條夾著尾巴逃走的鬣狗。
一場預料之中的下馬威,被澤哥的名頭硬生生壓了回去。但刀疤那怨毒的眼神和最后那句充記挑釁的話,像一根毒刺,留在了空氣里。
“媽的,慫包!”王子辰對著刀疤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耀哥,這孫子眼神不對,肯定憋著壞呢。”吳輝湊過來,小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雷淞麟悶哼一聲,沒說話,但緊繃的身l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收起鑰匙,沒理會刀疤的挑釁。這種級別的雜魚,放幾句狠話改變不了什么。真正的考驗,在里面。
走到夜鶯那扇包著鐵皮、漆面斑駁的木門前,能聞到里面?zhèn)鞒鰜淼摹⒒旌现淤|(zhì)酒精、汗味、煙草和陳年地毯霉味的復雜氣息。我用鑰匙插入鎖孔,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
“咔噠?!?/p>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傍晚格外清晰。
我用力一推。
沉重的木門帶著刺耳的摩擦聲,向內(nèi)打開。
一股更加濃烈、渾濁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將我們吞沒。酒吧內(nèi)部的光線極其昏暗,只有吧臺后面幾盞幽暗的射燈和舞池中央一個壞了一半的旋轉(zhuǎn)彩球燈,投下支離破碎、光怪陸離的光斑。
吧臺后面,一個穿著廉價亮片吊帶裙、濃妝艷抹、身材發(fā)福的中年女人正無聊地磕著瓜子。
看到門被推開,光線涌入,她懶洋洋地抬起頭,當看清我們四個陌生的、明顯帶著一股子外來者氣息的年輕面孔時,她磕瓜子的動作頓住了,畫著濃重眼線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錯愕和警惕。
舞池邊上散落的幾張桌子旁,零零散散坐著幾個客人,有低頭喝悶酒的,有摟在一起啃脖子的,還有幾個光著膀子、露出紋身、眼神不善地朝門口打量過來的男人。吧臺旁邊站著兩個穿著黑色緊身t恤、頭發(fā)染得五顏六色、叼著煙的小青年,斜眼看著我們,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角落里,一個穿著皺巴巴西裝、頭發(fā)油膩、戴著金絲眼鏡的瘦高男人,正對著一個穿著暴露、哭哭啼啼的女孩低聲說著什么,眼神閃爍。
整個場子,死氣沉沉中透著一股混亂和頹廢。像一艘在泥沼里擱淺多年、早已銹跡斑斑的破船。
“霞姐?”我目光鎖定吧臺后面那個濃妝女人,用的是陳述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這間不算大的酒吧。
那女人,霞姐,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職業(yè)化的、帶著警惕和一絲討好的笑容,扭著腰肢從吧臺后面繞了出來:“哎喲,幾位小兄弟,面生得很吶?找霞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