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周瓊瑛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僵硬:“簡教授真是…”還真是契約精神貫徹到底。
她的那點郁結,那點連自己都說不清的別扭,在他這里,輕飄飄地用一句“你的自由”就打發(fā)掉了。仿佛她所有的情緒波動,都只是契約框架下無意義的噪聲。
周六上午,簡逸開著車,載著她駛向城西半山的別墅區(qū)。車窗外的風景從繁華市區(qū)逐漸過渡成蔥郁山色,空氣似乎都變得清冽了幾分。
周瓊瑛靠在副駕駛的車窗,側頭望向飛掠而過的林蔭道。她特地穿了件綠色絲絨連衣裙,妝容精致,長發(fā)一絲不茍地盤起,整個人散發(fā)著無可挑剔的優(yōu)雅與干練。這既是她的戰(zhàn)袍,也是她的偽裝。
車內異常安靜,簡逸專注地開車,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姿態(tài)放松。他沒有開啟話題的打算,周瓊瑛也樂得沉默,只是在心里反復預演著可能出現(xiàn)的情景,以及如何得體地應對那些可能帶著鋒芒的關心。
簡家的別墅是典型的新中式風格,白墻黛瓦,飛檐翹角,掩映在挺拔的竹影與古樸的羅漢松之間。
車子停穩(wěn),周瓊瑛深吸一口氣,推門下車。
簡逸走到她身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臂。周瓊瑛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夫妻”該有的姿態(tài)。她挽上他的臂彎,像一對真正的璧人,相攜著走向那扇厚重的紅木大門。
客廳很大,紅木家具莊重肅穆,墻上掛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字畫,空氣里彌漫著周瓊瑛說不出什么味道的香。
沙發(fā)上端坐著一位穿著旗袍的婦人,腦后的發(fā)髻上插著溫潤的玉簪,面容保養(yǎng)得宜,只眼角有些細紋。
周瓊瑛明白,這就是那位知名昆曲藝術家,也就是簡逸的母親,宋玉嫻。
“小逸回來了?!彼斡駤鼓樕隙哑鹦θ荩抗怆S即落在周瓊瑛身上,笑容依舊,卻蒙上了一層的薄紗,“這位就是瓊瑛吧?快坐,一路過來辛苦了?!?/p>
周瓊瑛適時松開簡逸的手臂,上前一步,臉上揚起無可挑剔的微笑,同時遞上手中精致的禮盒:“媽,您好。初次登門,給您帶了條蘇繡的真絲披肩,一點心意,希望您喜歡。”她斟酌著稱呼,最后還是選擇了“媽”,畢竟這是在簡家,戲總要演全。
“哎呀,你這孩子,太客氣了,來自己家還帶什么東西,顯得多見外?!彼斡駤剐χ舆^,看也沒看,順手就遞給了旁邊垂手侍立的保姆,“收起來吧?!彼龘]揮手,示意周瓊瑛和簡逸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保姆接過,垂著眼退下。周瓊瑛臉上笑容不變,那件蘇繡披肩,是她托人專門從蘇州老繡娘那里定制,花了不少心思和價錢,就為了投其所好。說實話,這個價格,她寧愿再買幾塊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