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反應(yīng),隔壁的驚呼和悶響已經(jīng)炸成一片。
“溫磊!”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俯身,掌心按在旁邊睡袋上,把溫磊往深處按了按。
睡袋里的少年還帶著睡意哼唧了一聲,她已經(jīng)摸到了墻角的登山杖。
剛直起身,帳篷外就傳來“咚”的巨響,像有巨石砸在帳篷桿上。
支撐帳篷的金屬桿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還沒等楊新站穩(wěn),第二下踹擊已經(jīng)落下。
“咔嚓……嘩啦!”
最粗的那根主桿斷了。
整頂帳篷像被抽走了骨頭,墨綠色的帆布從頭頂塌下來,帶著積雪和冰碴,瞬間將她、溫磊和周圍幾個(gè)還沒睡醒的學(xué)員裹成了一團(tuán)。
黑暗里全是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有人撞到了膝蓋,有人被折疊的帳篷桿硌到了腰,驚呼聲混在一團(tuán)。
“搶東西!動作快點(diǎn)!”一道經(jīng)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從帆布外傳來,像生銹的齒輪在轉(zhuǎn)動,冷硬得沒有一點(diǎn)人氣。
楊新在帆布下掙扎,手指摳著布料的纖維想撕開條縫。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清晰:先是“哐當(dāng)”一聲巨響,應(yīng)該是取暖器被踹翻了,緊接著是柴油潑在雪地上的“滋滋”聲,那股刺鼻的煤油味順著帆布縫隙鉆進(jìn)來,濃得嗆人。
然后是鋁箔被撕開的脆響——“刺啦”“刺啦”,一下比一下急,顯然是有人在粗暴地扯壓縮餅干的包裝。
間或夾雜著“噗嗤”聲,是帳篷布料被沉重的靴子踩爛的聲音,混著金屬器械倒地的悶響,在帆布外織成一張猙獰的網(wǎng)。
溫磊在旁邊掙扎著踹開帆布。
楊新攥緊登山杖,感覺杖尖已經(jīng)頂?shù)搅瞬剂贤狻?/p>
她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只知道現(xiàn)在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讓剩下的物資被搶光。
溫磊的肩膀剛鉆出帆布縫隙,帶著冰碴的寒風(fēng)就灌進(jìn)了衣領(lǐng)。
他眼角的余光瞥見雪地上那抹紅色——是信號彈的保險(xiǎn)栓,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
他立即飛身撲過去,指尖剛要觸到冰冷的金屬外殼,后領(lǐng)突然被一只鐵鉗似的手攥??!
那力道大得驚人,像被山澗里的巨石壓住。
溫磊只來得及悶哼一聲,身體就被猛地向上拎起,又重重?fù)ピ谘┑厣稀?/p>
“噗!”冰冷的雪沫子順著口鼻往里灌,嗆得他喉嚨火燒似的疼,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掙扎著抬起頭,看見那道黑影正彎腰抓過旁邊的壓縮餅干袋,粗糲的帆布袋子被攥得變形,餅干碎渣從縫隙里漏出來,混著雪粒滾落在地。
黑影腳邊,幾個(gè)軍用水壺倒在雪地里,壺身被踩得凹進(jìn)去一塊,透過裂開的縫隙,能看見里面凍成青白色的冰碴,硬得像塊石頭。
“保護(hù)物資!”楊新的聲音裹著寒氣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