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到食物,他再也顧不上其他,像一頭餓瘋了的野獸,抓起饅頭就往嘴里塞。
他吃得太急太快,干硬的饅頭噎得他直翻白眼。他又連忙抓過水囊,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
冰冷的清水混著饅頭碎屑滑入腹中,那股久違的飽足感,讓他舒服得幾欲呻吟出聲。
車廂里,只剩下他狼吞虎咽的聲音和車輪碾過積雪的咯吱聲。
沈武宣坐在他對面,一言不發(fā),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沉靜如水,卻又重如千鈞,壓得沈明宣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哥……”沈明宣啃完了兩個饅頭,終于緩過了一口氣。
他抹了抹嘴,開始顛三倒四地為自己辯解。
“大哥,你一定要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沈曉婉!是她先要?dú)⑽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情緒又激動起來。
“她瘋了!她拿著燭臺要砸死我!我……我只是推了她一下,誰知道她會撞到桌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死了,我也很難過??伞伤緛砭驮撍腊。∷α宋覀?nèi)?,她死有余辜!大哥,我這是為民除害,對不對?我沒有錯……”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一會兒為自己開脫,一會兒又咒罵沈曉婉,邏輯混亂,前言不搭后語。
而沈武宣,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他就那樣沉默地聽著,眼神晦暗不明。
他的沉默,在沈明宣看來,卻是一種默認(rèn)和同情。
他心里稍安。
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盤算起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就求大哥給些銀兩,然后去一個沒人認(rèn)識他的地方隱姓埋名。
憑他的樣貌和才學(xué),還怕不能東山再起嗎?
江南是回不去了,那就去蜀中,或者更遠(yuǎn)的關(guān)外。
天大地大,總有他的容身之處。
等他日后飛黃騰達(dá),再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來,到時候,誰還敢提這些陳年舊事?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時,馬車忽然“吱呀”一聲,停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停頓,打斷了沈明宣的思緒。
他疑惑地睜開眼。
他迫不及待地撩開車簾。
當(dāng)他看清眼前那座莊嚴(yán)肅穆的建筑時,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只見前方,兩座巨大的石獅子威嚴(yán)地矗立在風(fēng)雪之中,朱漆大門上懸掛著一塊巨大的黑底金字牌匾。
牌匾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在昏暗的天色下,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森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