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不是矯情的時候,她將囚服拿起來看了看,腦中還思量著對策。
穆娘子看著她,“脫呀,還不好意思呢?”
饒是謝辛辛這樣心性堅毅的,到底還是女子,聽了這種問話,臉上也僵住了。
穆娘子的聲音很有中氣,這么一聲揶揄,鬧得整間牢房傳來笑聲。
雖說是女囚獄,但有的女犯在這烏瘴之氣待久了,日日被獄吏欺壓,只盼著別人比自己更慘,心里才舒坦些,早已沒了女娘之間的同理心。
不過穆娘子對發(fā)笑的女囚也沒有好臉色,罵了兩句臟話,替謝辛辛把門關上了。
穆娘子回過身來,將背整個壓在門上,粗腰圓膀子的,將房門壓得嚴實,目光沉郁地看著她。
謝辛辛心一緊,下意識拔下頭上的金簪子握在手里。
“怎么?”穆娘子掄了掄肩,輕聲譏嘲,“你要同我打?”
“大人說笑了。”謝辛辛客氣地笑,握著簪子,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無論在外頭是什么身份,在獄中還不是得仰仗您呢?怎會以下犯上?”
話雖這么說,她持簪走來的模樣,分明帶著戾氣。
明知這女子無甚武力,仍是看得穆娘子喉頭咽了咽,全身肌肉都繃緊了。
“我勸你……”
還未說完,穆娘子驚覺自己手中被塞了一長條冰涼的東西。
正是她方才拿著的金簪。
謝辛辛朝她甜甜一笑:“這種東西,我在里頭用不上,不如請穆娘子替我保管?!?/p>
說是保管,但定然是沒有取回的那一日的。
呵。穆娘子忍不住在心里嘲笑。
原來是自己的錯覺。還以為玉春樓的小掌柜是個什么人物,不過是個出身好的小女伢,懂點賄賂人的小聰明罷了。
反正自己原本就不會為難她。于是穆娘子放松下來,從善如流地接過金簪,剛要說:“識趣便……”
謝辛辛卻捏著簪子不讓她抽走,冷不防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和那穆娘子眼睛對著鼻子:
“大人就別跟我繞彎子了?!?/p>
眼前芙蓉花一般的面容陡然拉近——凈白的面龐在跌倒時沾了一抹黑灰,卻更透出一股逼人的美來。
穆娘子看得一怔,有些不自在:“你說什么?”
謝辛辛莞爾,反手將簪子插在了穆娘子的矮髻上。鎏金點翠的樣式,落在穆娘子樸素的發(fā)式上顯得很是突兀。
“大人,這間房有這樣長的桌子,還有這十六格的頂箱柜,平日里應該不是單放一個人的衣服的吧?”
穆娘子還未聽懂,只梗著脖子:“那是自然。”
謝辛辛點頭,繼續(xù)道:“此處雖有一扇單門,門上卻無鎖無鞘,還要娘子靠身體將它堵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