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茶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那片被無數(shù)燈火點綴得如同星河般的半山夜景。
“陳二先生啊,”他背對著我們,聲音悠悠地傳來,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第一,我老啦。已經(jīng)冇咗你哋后生仔嗰種鐘意打打殺殺嘅火氣啦?!?/p>
“第二,”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如同頑童般的、充滿了惡趣味的光芒,“我覺得……睇你哋呢啲身負宿命嘅后生仔,喺棋盤上垂死掙扎,互相斗法,遠比我自己親自動手,要……有趣得多?!?/p>
我聽著他這番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個人,他根本就是個瘋子!一個把別人的生死,當成一場“游戲”來欣賞的、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們沒有再多說什么,起身告辭。
就在我們即將走出茶室門口的時候,金爺那不緊不慢的聲音,又一次從我們身后響了起來。
“哦,對了,陳小先生?!?/p>
我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回過頭。
只見他正看著我,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如同鄰家阿伯般的笑容。
“提多句嘴啫?!保ǘ嗾f一句罷了。)
“你個命格,好特別,好矜貴。就好似一塊未經(jīng)雕琢嘅絕世好玉?!?/p>
“要小心啲……嗰啲想‘借運’嘅人啊?!?/p>
他說完,便不再看我,重新坐回到他的茶臺前,繼續(xù)悠閑地,品起了他的那杯絕世好茶。
我卻僵在原地,如遭雷擊。
借運……
這兩個字,像一把生了銹的鑰匙,猛地打開了我記憶深處某個被刻意遺忘的角落。
我想起了籠屋里那個無辜的小男孩,想起了那塊歹毒的“鎮(zhèn)魂磚”,也想起了……二叔那個同樣可以“借運”的、“替死鬼”之法。
我看著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老人,一個極其恐怖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瘋狂地滋生。
他……到底還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