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鬼畫符從她頭發(fā)上飄飄悠悠的蕩了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
兩人的目光同時追著那張符紙落地,莫桑沉默片刻,一把拿起那張還有些殘存力量的符紙,飛快塞到了身后。
魔術(shù)師便怔怔看著她。
許久之后,他幽幽轉(zhuǎn)開了目光,有點狼狽地從地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臨離開之前扔下了一句話。
“我什么也沒看到?!?/p>
莫桑眨了眨眼看著狠狠甩上的車門,滿眼無辜。
還真是受不起刺激的年輕人吶。
順便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扣著的犬類專用口籠,既不能讓她當真字面意義上的閉嘴說話也起不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控制作用,也不知道給她戴上這玩意的年輕人究竟是被什么戳中覺醒了如此糟糕的奇怪惡癖。
深覺自己大概再一次忽略了社會發(fā)展速度的神代英靈陷入沉思,直到列車窗戶響起啪嗒啪嗒的拍擊聲,莫桑轉(zhuǎn)過頭看見奇形怪狀的小怪物貼在玻璃上,碩大眼球被后方的壓力擠得幾乎變形,獠牙鋒利器官猙獰,涎水從口器處滴落著,在疾行的列車車窗上留下一串橫斜而出的口水印。
莫桑:“……”
她看著這只咒靈,原本復雜的眼神不由得變得平和了許多。
果然,只有咒靈能給她一點小小的安慰。
在這個瘋狂變幻的社會里,只有他們一直一如既往,永遠丑得令人安心。
莫桑起身走過去,還未來得及伸手和對方打個招呼,卻見咒靈如同被人拎抹布一樣被扯開,車窗對面轉(zhuǎn)而換上了一身黑色制服的年輕人,對方黑發(fā)細眼耳輪垂埵,坐在一只咒靈之上一派悠揚自得的悠哉模樣。
年輕人屈指敲了敲玻璃,傾下身子沖著里面的莫桑笑得漫不經(jīng)心。
下一秒,年輕人盯著她臉上的口籠和雙手腕上的鎖鏈,緩緩斂起了臉上的笑弧。
這就生氣了?
莫桑動了動,忽然腳下瘋狂搖動起來,她臉上露出茫然神色,卻是下意識地站穩(wěn)了身形。
很快她就明白了那劇烈的震動來自何處。
必須要說的是,魔術(shù)師是相當傲慢的生物,除了自身信仰的神秘和傳承的魔術(shù)之外,外界所有的奇異力量在他們眼中都是上不得臺面的粗魯野蠻的無聊手段,無論是咒術(shù)還是靈力亦或是一些其他的神秘學,無論他們自身究竟存在著怎樣的價值,魔術(shù)界倒是能做到一視同仁的無視。
而莫桑·伽拉泰亞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已經(jīng)可以算是他們屈尊找來的道具,與其說是手段不如說是敷衍的表達態(tài)度——我們對這只英靈的重視程度,甚至不惜用了其他的手段來控制,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只是這些東西究竟是否入流當真有用,卻全然不在這群魔術(shù)師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這也就造成了這次“劫獄”的格外輕松。
莫?!べだ﹣喺驹陲w揚的塵土和碎屑亂沫之中,頭頂?shù)能噹恢苯愚Z了個洞出來。
她仰著頭,看著那個站在車廂頂部窟窿旁邊的年輕咒術(shù)師。
的確年輕,比起之前過來看望她的魔術(shù)師還要年輕許多,輪廓不過十六七的模樣,正是最張狂的年紀;年輕人帶著墨鏡掩著小半張臉,頭發(fā)如細雪般飄逸又輕盈,他以一個相當囂張的姿勢曲著兩條長腿蹲在窟窿的旁邊,懶洋洋地耷拉著腦袋打量著下方傳說中的英靈。
“……什么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