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此刻應(yīng)是正在歡天喜地地迎娶新婦?沈依依大抵已經(jīng)在試嫁衣了。
可他們母子三人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亂葬崗里,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
“好…很好……”
他們以為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知曉,那個黃昏,謝家老宅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可她會回去的。
不是作為謝家婦,不是作為乖巧的兒媳,也不是作為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而是作為索命的惡鬼。
她要將謝安一家加諸在她們母子身上的每一分痛楚,都千倍百倍地討回來!
將謝氏殺子的罪名昭告天下,讓他們即便是死,也要曝尸荒野,遭盡天下人唾罵!
不死……不休!
暖暖為她擦去眼角的淚,“娘不哭,暖暖陪著你?!?/p>
歲歲也緊緊攥著小拳頭,“娘,我不要姓謝了,我要姓施?!?/p>
“好?!背幊帒?yīng)著,謝安那個豬狗,已經(jīng)不配做他們的父親了。
暖暖在她懷里瑟縮了一下,她這才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都在微微發(fā)抖,嘴唇被凍得發(fā)紫。
這里實在太冷了,她得先給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否則再這樣下去,不等謝家來殺,她們母子三人也會凍死在這亂葬崗里。
她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濕漉,從地上踉蹌起身,歲歲順勢從她懷中下來,仰著頭對她的說道,“娘,你抱暖暖,我自己能走?!?/p>
硯硯鼻尖一酸。
她的兒子才三歲,卻總是這樣懂事。
她欣慰拉住歲歲冰涼的小手,正要說些什么,暖暖卻忽然指著頭頂說,“娘,這是什么?”
硯硯順著女兒的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頭頂正懸著幾個嶄新的竹笠,那竹笠用兩頭削尖的竹子深深插進了樹干里,堪堪為她們撐起了一片擋雨棚。
誰會給死人擋雨?
余光突兀地瞥見不遠處正停駐著一輛馬車,硯硯猛地轉(zhuǎn)頭,只見黑漆漆的馬車車簾低垂,在大雨中出奇地安靜。
隨著她看過去,車旁一個撐著油紙傘的人開始提步朝她走來,這人個子不高,微微佝僂著身子,傘面壓得極低,看不清面容。
暖暖緊張地抱住她的脖子,歲歲悄悄上前半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硯硯心頭不受控制的跳了跳,這個人,她似乎認識。
那人越走越近,終于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傘面被抬起,露出良叔那張熟悉的臉,“大小姐。”
“回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