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即使你們多收費了,多出來的部分,也會被省有色公司收走,落不到你們手上,所以你們也懶得去做這個惡人?!备叻驳馈?/p>
蕭平點點頭:“小高助理說得對。我們收的費用,用來彌補支出沒問題,但如果有節(jié)余,按照規(guī)定是必須要上交的。我們多收費,農(nóng)民不高興,我們也沒啥好處,何必呢?”
高凡問:“如果澤研所向省公司提出來,從此不需要省公司撥款,省公司也不干涉你們的經(jīng)營,你們自收自支,自負盈虧,行不行?”
“自負盈虧?”裴恒學又看了蕭平一眼,然后說道,“你說的這種方式,我們知道,也就是改制嘛,從事業(yè)單位,改制成科技型企業(yè)。我們系統(tǒng)內(nèi)其實已經(jīng)有幾家兄弟院所這樣做了,都是外省市的,聽說搞得不錯,職工的工資翻了一番多?!?/p>
“那你們?yōu)槭裁床贿@樣做呢?”高凡詫異道。
科研院所改制的事情,在后世很尋常,但高凡還真不知道時下已經(jīng)有單位這樣做了,而且聽起來似乎效果還不錯。
“這件事,所里其實是開會討論過的,而且不止討論過一回。”裴恒學道,“但我們也了解了一下,那幾家改制成功的兄弟單位,都是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的,還有的干脆就是北京、浦江這些大城市的。這些地方賺錢的機會很多。而我們澤山是個窮地方,萬一沒弄好,所里這四五百號人,可就要餓肚子了?!?/p>
蕭平呵呵笑道:“小高助理,你們年輕,沒這么多顧慮。我是快要離休的人了,國家也不可能少了我的離休待遇。但像裴所長、宋主任他們這樣,上有老,下有小的,要邁出這一步,還是很難的?!?/p>
裴恒學苦笑道:“如果只是考慮我一個人的問題,其實也無所謂。有幾個大礦的老板找過我,說只要我答應去他們那里干,工資比現(xiàn)在多10倍。但問題是,所里還有好幾百號人呢,其中有一些是做理論研究的,離了研究所根本就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搞改制,如果成功了,當然是皆大歡喜。但如果失敗了,所里起碼有一半人就得上街要飯了?!?/p>
后世說起某些創(chuàng)業(yè)者的時候,都要用上“毅然下?!边@樣的表述。這其中的“毅然”二字聽起來很豪邁,在現(xiàn)實中可一點也不輕松啊。
這個年代,大家都沒有什么積蓄,也沒有可供啃老的富豪爹娘,大多數(shù)人甚至還要每月給農(nóng)村的父母寄錢。在這種情況下,離開旱澇保收的體制,投向市場,風險是極大的。
光羨慕人家成功了,能夠吃香喝辣,風光無限。換成你,處于同樣的環(huán)境,你有這樣的勇氣嗎?
“如果換一個折衷的方法呢?”高凡道,“澤研所家大業(yè)大,一下子全部改制,難度太大,風險也不可控。我們能不能趁著這股稀土熱,拿出一個部門,也就是稀土研究室,從澤研所剝離出來,搞一個改制的試點。
“現(xiàn)在很多單位都有這樣的做法,就是在原單位的基礎(chǔ)上,建一個三產(chǎn)公司,分出幾十個人去做。成功了,就推廣到整個單位。如果失敗了,讓這幾十個人回來,上級部門也不至于不同意?!?/p>
“這個想法,我們所里也討論過?!笔捚降溃安贿^,具體該怎么做,大家還有點拿不準。小高助理,你能說說你的想法嗎?”
不知不覺間,大家對高凡的稱呼,已經(jīng)從“高助理”變成了“小高助理”,這一字之差,聽起來似乎有些不恭敬,實際上卻是多了幾分親昵,這就是打算和高凡做朋友的意思了。
高凡當然能夠感覺到對方釋放出的善意,他笑著說道:
“其實很簡單,就是澤研所向省公司打一個報告,申請成立一個經(jīng)營實體,叫什么名字無所謂。實體的人員按停薪留職處理,不再領(lǐng)所里的工資,省公司可以從撥款中把這些人的工資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