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歸院庭院,一座精致的涼亭中,此刻正有幾人悠閑自在的品茗閑談。
戚玉芝溫婉的轉(zhuǎn)頭看向庭院中被侍女們攙扶著學(xué)走路的兩個孩子。
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臉,一雙小短腿一個勁的翻騰,這般表現(xiàn)作怪極了,很是引人發(fā)笑。
身側(cè)同坐在涼亭中的諸葛茜,西門瑤,王染,顧珍珍幾人也都忍俊不禁的抬起手中的團扇遮住了唇角。
只不過,她們那笑彎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她們的真實表情。
戚玉芝故作姿態(tài)的捏著手帕偏轉(zhuǎn)過身,語氣幽怨,眼神中滿是控訴的看了幾人一眼,做作的說道:“姐妹們這是做什么?可是笑話我和我那孩兒們呢?”
諸葛茜聽了這話,抖了抖身上被刺激出來的雞皮疙瘩,眼神怪異的打量著矯揉造作的戚玉芝。
這……這還是我那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大夫人嗎?
而顧珍珍和王染,西門瑤三人,也是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側(cè)對著做戲的戚玉芝。
看著四人仿佛見了鬼般的表情,戚玉芝哈哈大笑起來:“怎么了?這就受不了了?我這可是跟顧堯?qū)W的,他一旦有什么不滿意的,就會搞這一套。我不信他沒在你們面前表演過?!?/p>
顧珍珍幾人尷尬的對視一眼,隨后,由西門瑤開口解釋道:“夫人您誤會了,我們姐妹倒也不是沒見識過,而且因為……咳……您從端莊溫婉的大婦形象,突變成矯揉造作的小妖精形象,這……轉(zhuǎn)變的太過突兀,我們姐妹一時半會兒沒能適應(yīng)得來?!?/p>
聞言,戚玉芝不在意的笑了笑,恢復(fù)了溫婉端莊的坐姿,隨意的解釋道:“這叫什么,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說完,她動作自然的端起茶盞夠了口茶,隨著眼瞼低垂,她的眼神落寞一瞬,其實……她本來的性格根本不是溫婉賢淑。
當(dāng)初在宗門,她也是跟師門同袍們嬉笑怒罵,追逐打鬧的跳脫性子,不過在外人面前,為了她那戚家大小姐的身份,她戴起了一張文靜端莊的面具罷了。
誰能想到,如今她嫁作顧家大婦,這端莊賢淑的面具,就牢牢焊在了臉上,再也摘不下來了。
不,也不能這么說,當(dāng)初她剛剛嫁進(jìn)顧家的那段時期,這面具也只是一個面對外人的工具罷了。
什么時候起,就突然摘不掉了呢?
戚玉芝一邊聽著三人聊著各自孩子的種種既貼心又鬧心的舉動,一邊細(xì)細(xì)回憶著。
啊……她想起來!
好像是自從這些妾室們進(jìn)門后,她臉上的端莊面具就越戴越久,漸漸的,她仿佛就是現(xiàn)在這種端莊規(guī)矩的性格了。
至于以前的自己……好像已經(jīng)快要消失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戚玉芝默默走著神,眼神空洞的轉(zhuǎn)頭看了看庭院中高興的玩著采花游戲的兩個孩子,又環(huán)顧著這座莊重繁華的子歸院。
真真像是被華麗的鎖鏈給牢牢銬住的金絲雀般,再也飛不起來了。
唉……戚玉芝苦笑一聲,還是她自愿的。想到這,她默默抿了一口茶,感受到自舌尖蔓延至整個口腔的味道,她動作一頓。
今日這茶……可真是澀口極了。
雖說有些難以下咽,但她還是滾動著喉嚨,把含在嘴里的這口茶給咽了下去。
戚玉芝心里清楚,她只不過是因著心中郁郁不樂,這才覺得茶水澀口罷了。
戚玉芝在心里告誡著自己,她如今是顧家大婦,是顧家嫡脈下一代嫡長子嫡長女的母親,為了戚家,為了顧家,為了孩子,她可不能這般失態(tài)。
隨后,戚玉芝動作快速的收斂起一切不該有的表情,慢慢的,又表情如常的參與著幾位姐妹的話題,時不時還會看兩眼庭院中玩鬧的孩子們。
看,她表現(xiàn)得多么完美??!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眼底那絲黯淡神情,暴露了她心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