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上儲君華服穿戴得一絲不茍,手持太子璽綬進宮。
這大張旗鼓的架勢,首先引出動的就是那群御史臺大臣。
太子與母族趙氏謀反一事陛下三日來未下定義,陛下至今為止都沒理會過朝政,朝政大權(quán)早已悄無聲息的偏向了宸王。
宮中,不少等著看戲的臣子小聲議論。
“聽說太子謀逆的時候摔了,還以為你太子那是知道無力回天,想躲避罪責(zé)的方式呢?!?/p>
“太子謀逆怕難保儲君之位,就不知道陛下會如何待他了?!?/p>
“那陛下要是力保太子呢?”
“太子先前處置賀蘭皇后母族謀逆是如何處置的?陛下若是力保,于上不能服天下,于下悖逆國法,陛下實在心疼太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廢黜儲君身份封他為王安享一生榮華?!?/p>
“他既繹行謀逆之事,就少不得人參他,恭王同樣是陛下的子嗣,厚此薄彼,亦難服眾?!?/p>
“諸公莫要忘了,我們這位陛下非等閑之輩,他若是執(zhí)意力保太子,你們說什么也沒用。”一道年輕氣盛的聲音冷冷打斷那群御史大夫。
蕭寰急匆匆的追到齊景暄身邊,“太子殿下,不管見不見得到陛下,咱們認錯態(tài)度一定要誠懇,皇后娘娘已代殿下認下謀逆之罪,殿下向陛下好好求情。。。。。?!?/p>
“所以母后怎么了?”齊景暄有些急切的問。
想著瞞也是瞞不過,蕭寰索性就明了告訴他,“皇后娘娘,在三日前,留下認罪書,自縊于椒房殿?!?/p>
齊景暄步伐頓住片刻,隨即加快了速度直奔建章宮而去。
這一刻他根本感覺不到心中是何種滋味,眼底盡是死寂。
建章宮內(nèi),齊景暄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把太子璽綬擱置在身前。
齊叡望著伏在自己腳下的這個兒子略顯羸弱的身影,一股難言的酸楚涌上心頭。
“沒什么要解釋的么?”
齊景暄垂著眼瞼,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母后參與謀逆,該是因母后多年對父皇心存怨念?!?/p>
“朕不想聽這個?!?/p>
齊景暄抬起頭來,泛著淚光的眼底滿是譏誚,“那父皇想聽什么?母后自縊,可是為父皇所逼迫?就像當年,父皇逼三皇叔宜陽王出征讓他戰(zhàn)死在外,逼四皇叔入這皇權(quán)修羅場慘死三皇叔之手,逼祖父自戕殉國。兒臣深知母后那般女子,若非見到父皇,她斷不會動自縊的念頭。”
“樁樁件件,父皇把自己摘得真是干凈啊?!?/p>
齊叡眼尾爬上了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紅,面上不悲不怒,“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父皇聽不懂兒臣在說什么嗎?”齊景暄反問,那語氣端得淡漠。
齊叡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睨著齊景暄,“所以你是想討伐你的父親,認為你的父親不仁不義不孝,你在跟你母親跟你舅舅替天行道是么?”
“父皇不愛母后,也不愛連城的母親,卻娶了我母后,追封了連城的母親為上元皇后?!饼R景暄依舊端著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平靜,死氣沉沉的平靜。
“我曾在想,父皇是天下最英明神武的帝王,父皇的心該是如江河大海一般廣闊的吧?”
他說著就自嘲的笑了起來,直視齊叡,“父親,你真讓我惡心。”
最后這一句話這話,比斧刃更鋒利,劈開了齊叡刻意維持許久的麻木,眼尾的那一點薄紅迅速蔓延開來,暈染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