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拜見陛下!”
薛昭儀匆忙拉著靜柔起身跪拜,她將頭埋得很低,卻又忍不住偷偷抬頭。
這個男人即使在她眼前,都仿佛與她相隔千里,太過于遙不可及。
在他面前,曾芳華正茂的她都形容慚愧,更不提如今已為人母年老色衰后。
齊叡未言平身,只看向齊景暄,“傳句話的事,這么久都沒解決好?”
“兒臣辦事不力?!饼R景暄只一味攬罪,不言其他。
薛昭儀盡力忍著抽泣祈求:“陛下,臣妾就這么一個女兒,求陛下就讓靜柔留在宮中常伴臣妾左右,莫要發(fā)配她離開!”
“宮里誰又有第二個孩子么?”齊叡語氣涼薄,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沒分給薛昭儀一點。
薛昭儀淚水無聲淌落。
她入宮十七年了,十七年來,這是陛下與她說的第二句話。
兩句話一般涼薄。
第一句話,是她才借父兄功名入宮不久,她豆蔻年華時,在龍榻上落淚懇求陛下垂憐,陛下那時只給了她一句不會就滾下去換會的人上來。。。。。。
除去那一次,多年來她就再沒侍過寢,甚至連私下見陛下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偏偏那一次,還是與她同一批入宮的所有妃嬪一道侍寢。。。。。。
后來她才想明白,那是他對臣子聯(lián)合妃嬪干涉帝王后宮,也是對妃嬪依仗母族勢力爭寵謀子嗣的反抗。
“父皇,兒臣就非要去江東不可嗎?”靜柔忍不住哭道。
“你還可以選擇嫁到陳留去,朕會讓你風(fēng)光大嫁。選不出來,那朕就會直接將你再嫁,既然生在了皇家,那你也就該為這江山社稷盡點綿薄之力?!?/p>
薛昭儀將靜柔護在身后,抬頭撕心裂肺的沖齊叡喊:“臣妾知道陛下不喜臣妾,但靜柔,到底是陛下的女兒??!陛下為何對她,如此狠心!”
“薛昭儀,你是活過今日就不想再活了么?”齊叡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冷淡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
“臣妾大可一死,但臣妾只想求陛下善待靜柔,她也是陛下的女兒,陛下如此厚此薄彼,叫臣妾于心不甘!”
深宮十七載,父兄從開國重臣逐漸退出朝堂,僅憑借當(dāng)年從龍之功在外安享余年,已經(jīng)不再是能干涉朝廷后宮的重臣了,無法再幫她爭取任何事,陛下也不是當(dāng)年弱勢起家需要凝聚一切可凝聚力量的少年帝王。
“你們可真是奇怪啊,當(dāng)年前朝后宮沆瀣一氣,恨不得把朕堵死在寢宮里就差把刀架朕脖子上要子嗣為王朝開枝散葉的是你們,那時朕都有太子了,你們一個個的上趕著要分權(quán)奪勢,現(xiàn)在又跟朕說什么于心不甘?”
他說話向來直接坦率,極少拐彎抹角,不避任何人鋒芒,除非是不得不蟄伏。
“父皇,薛昭儀以下犯上不敬父皇有失妃嬪之德,理當(dāng)廢其位份,恰好母女二人不愿骨肉分離,就罰她與靜柔一并離京前往江東如何?”齊景暄見這勢頭不對才開口為薛昭儀求情。
父皇再多說兩句,那就真是在沖著逼死薛昭儀去了。
“母妃。。。。。?!膘o柔依偎在薛昭儀懷中,略帶些期盼的悄悄看齊叡。
要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
“就按你說的辦?!?/p>
無非是母女不愿分離,明明是那樣簡單的事,還要依照章法拐彎抹角半天,也是夠讓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