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方面,他身上舊傷多,人在戰(zhàn)場,難免會有舊傷復(fù)發(fā),或是再添新傷?!闭f起她的夫君時,她眼里總是閃爍著水一般的溫柔。
齊景暄往面前剝好的蝦上面灑滿了厚厚一層胡椒,“舊傷復(fù)發(fā)應(yīng)該沒有,父皇身體很健朗,他不常上戰(zhàn)場,上戰(zhàn)場也不怎么靠前?!?/p>
趙歸宜聽著發(fā)笑,“御駕親征,你還想你父皇上前去沖鋒陷陣?”
“那倒沒有?!?/p>
“你父皇六歲就在柔然為質(zhì),十七歲才回國,他可沒法像你一樣從小文武兼修,還需精通君子六藝。”
趙歸宜又將手中剝好的蝦要放到盤里,就看那盤中撒上了一層胡椒,取笑道:“跟你父皇一樣這么愛吃辛辣?我還以為你父皇是年少時挨凍多,吃辣暖身呢?!?/p>
“兒臣在漠北見到大皇兄的母親了,但她自盡了。”
趙歸宜平淡的點頭,“當(dāng)年你父皇其實是母子都不想留的。”
“父皇念在稚子無辜,才讓她生下了大皇兄,本想賜死她,但師父悄悄放她回漠北了對嗎?”
“母后知道的是,你父皇那時要賜死懷有身孕的蠻女公主,你師父罵他也太不是人了,虎毒尚不食子,他就把孩子留下了?!?/p>
“兒臣還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皇祖母的,不太好的事?!饼R景暄說得委婉。
趙歸宜彎月眉擰起,“吃你的蝦。別說,別提,讓那些事過去。”
母后的反應(yīng),明顯是也清楚,那有損皇室顏面,不光彩的過往,確實不該再提。
“母后至今還記得深刻,當(dāng)年見你父皇。。。。。。?!?/p>
齊景暄嚼著蝦還吐字清晰的替母親說:“母后講過很多遍了,父皇去外祖父的軍營點兵,所有人都不把他當(dāng)回事,笑父皇生得像個女子,母后的祖父那時因父皇而死,母后想看看父皇身為一個男人到底有多像女子,也想看看曾外祖父舍命都要保的人是什么樣?!?/p>
趙歸宜只輕笑著搖頭,“不是,這次母后不是想說這個?!?/p>
“那是?”
“母后第二次見他,那時候的都城還是洛陽,臘月,下了很大的雪。你父皇的父皇,也是你的祖父,荒淫懦弱的燕帝,讓那時還是太子的他脫得只剩下里衣,跪在宮門口,當(dāng)著宮外行人與皇子百官的面,親手揚鞭把他打得體無完膚?!?/p>
趙歸宜神情悲婉,“我就看著他白色的里衣被血染得鮮紅,他身邊那一地的雪都是紅的,他父皇下令,任何人不得攙扶他起身,在那里跪到天黑。那時我扇了謝繹一耳光,搶走了謝繹身上的鶴氅披在他身上?!?/p>
齊景暄拈著的蝦從指尖掉落。
父皇身上的鞭傷,原來如此。。。。。。
自己國家,至親之人的羞辱,踩在骨肉里,可遠(yuǎn)比蠻夷的踐踏要痛。
“那父皇是為何受罰?與榮國公有關(guān)么?”
“是與他有關(guān),前一日謝繹的父親在宮中遇刺,攔你父皇馬車要搜查,你父皇扇了他一耳光,就換來這一頓險些要命的鞭罰。后來謝繹還在國難關(guān)頭明哲保身背信棄義,你父皇不計前嫌,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把謝繹放在眼里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