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月忍不住抬頭望過去,狹長昏暗的牢獄通道中,她只看到了一抹正由遠(yuǎn)至近急促走來,形如春松般卓然挺拔的身影。
他仿佛是從宿命的另一端跨越萬水千山浮光掠影似的走來,有種不真實(shí)的飄渺感。
“什么風(fēng)把二皇弟你吹來了?”齊鈞站起身來,挪步過去擋住來者。
齊鈞身量在男子中也是修長高挑的,可在他這位二皇弟面前,硬是被壓下去大半截腦袋。
身高矮一截,氣勢上也就輸人一截。
齊景暄淡淡掃過齊鈞,僅是一個垂眸再抬眸的眼神,那便是碾壓式的壓迫感。
“大皇兄去榮國府拿人,告知過本宮么?”
視線相觸,齊鈞眼神虛晃了一瞬,眉頭緊皺又迅速舒展開,極力端出帝王長子的威嚴(yán):“二皇弟,你別忘了,刑部一直是本王監(jiān)管,刑部拿人,即使是父皇在京都不需先稟告再動手?!?/p>
“父皇在京中時有父皇的規(guī)矩,父皇不在京中,那本宮就有本宮的規(guī)矩?!?/p>
齊景暄視線一直落在齊鈞眉心,他說話時沒有刻意維持什么,聲音平靜清潤,偏偏卻能有種不容忤逆的威壓。
儒雅中帶著股狠勁,輕而易舉殺人于無形的天家威儀。
在天家風(fēng)范前,齊鈞的那股子狠戾霸道,被打成了蠻夷之勇。
同為帝王子嗣,卻是云泥之別。
跟齊景暄對視,齊鈞感受到了背脊處傳來的一陣惡寒。
這是來自骨髓深處的血脈壓制。
明明他才是長子!
“你我都是父皇的子嗣,你莫要太仗勢欺人。帝都不是盡在你手中,你若是再這樣目中無人,肆無忌憚的我行我素,東宮都不會永遠(yuǎn)是你的東宮!”齊鈞壓低了聲音,眸子里覆上狠戾的暗光來。
齊景暄唇角微揚(yáng),“喲,這么說來,大皇兄是志在東宮?。俊?/p>
他這句問得,斷章取義,避重就輕。
齊鈞臉色驚變,盯著齊景暄不作聲。
奪嫡這種事,即使雙方都心知肚明,那也得藏在心里,如此拿到明面上來說,那也是罔顧手足血脈親情,大逆不道!
齊景暄持續(xù)挪步前行,那張與帝王有九分相像妖顏若玉的臉上笑意盎然,端得是溫潤如玉,“大皇兄的母親連后宮都進(jìn)不了,大皇兄還想入主東宮呢?”
面前這一出,兄不友,弟不恭。
謝知月聽著,本就身處這種恐怖環(huán)境就很害怕的她更害怕了!
先是在她面前說大逆不道的話,又是在他兄長面前說這番挑釁的話,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要在他父皇面前說:父皇,您年紀(jì)大了,該退位了!
以溫潤的模樣,說著輕蔑惡劣的話,她還以為,他只在私底下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