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踏入病房的瞬間,只覺屋內(nèi)的靜謐如一層薄紗,輕輕覆蓋著每一寸空氣。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向角落的病床,這才看清了那個女孩的模樣。
女孩坐在病床上,身形單薄,像是一陣微風(fēng)就能將她吹倒?;煹恼勰プ屗拿济∈璧媒跬该?,可她的眼睛卻亮得出奇,琥珀色的瞳孔中,像是藏著整個璀璨星空,熠熠生輝,與她蒼白的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叫小棠,”女孩察覺到顧錚的注視,微微仰起頭,吸了吸鼻子,聲音清脆又帶著一絲羞澀,“海棠花的棠?!?/p>
這時,一陣輕柔的歌聲從枕頭下隱隱約約地漏了出來,那熟悉的旋律,正是李澤言的那一首蟲兒飛。
小棠像是被驚到的小鹿,神色慌張,手忙腳亂地從枕頭下掏出手機(jī),迅速按滅屏幕,動作間,腕間的住院手環(huán)嘩啦作響,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是上周的特別公演,李星辰穿著白色燕尾服,袖口刺繡是真正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小棠的聲音里滿是崇拜與興奮,原本黯淡的眼睛此刻愈發(fā)閃亮,像是在描述一場夢幻般的盛宴。她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記得清清楚楚,從舞臺的布置,到李澤言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
可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頭也微微垂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平板的邊緣,沉默了片刻,才用帶著一絲哽咽的聲音喃喃道:“醫(yī)生說,我可能等不到他下個演唱會。”病房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這句話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砸在每個人的心上。小棠的臉上,那抹剛剛還洋溢著的光彩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與無奈,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對未來的絕望,卻又藏著一絲不甘的眷戀。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錚和小棠漸漸熟悉起來。每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病房里,帶來一絲溫暖。晨霧彌漫進(jìn)窗戶時,顧錚像往常一樣走進(jìn)病房,卻發(fā)現(xiàn)小棠正專注地坐在病床上。
她的膝蓋蜷起,一本速寫本穩(wěn)穩(wěn)地擱在上面,手中的碳筆在紙面上來回游走,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小棠的目光緊緊盯著顧錚,眼神中透著少年人特有的專注與執(zhí)著。顧錚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打擾她,只是好奇地看著她筆下的世界一點點呈現(xiàn)。
過了許久,小棠終于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羞澀又期待的笑容,將速寫本遞給顧錚。顧錚接過本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幅自己的畫像。那是一幅充滿少年人直白筆觸的畫作,他被畫成坐在輪椅上的希臘雕像,線條雖不那么細(xì)膩,卻充滿了生命力。雕像的殘缺處,纏繞著翠綠的常春藤,生機(jī)勃勃,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頑強(qiáng)與不屈。顧錚看著這幅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在小棠的眼中,他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病友,更是一種對生命希望的寄托,就像這纏繞著殘缺的常春藤,無論遭遇多少艱難,都在努力綻放著生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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