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詩白跳入地道里時,常年積攢的灰塵迅速涌入她的鼻腔。
顯而易見,這個地道已經(jīng)很久沒人用過了。
腦海中飛快閃過這個念頭后,宋詩白靠著墻壁,伸手捂著口鼻,在黑暗中快步朝著前方走去。
這條甬道沒有分叉口,只是比較寬,無需宋詩白做什么判斷,只需往前走便是。
約莫一盞茶功夫后,宋詩白依稀聽到細(xì)微的響動,身體驀然緊繃,右手藏于袖中。
“是我?!泵械吐暤?。
方才趁明映休息,毛有悄悄打開入口,溜進(jìn)了地道里。
該說不說,這地道入口的設(shè)計真是傻缺。那么多地方不設(shè)計,就往床底下安,一看便是沒動腦。
毛有一肚子怨氣,覺得丟人丟大發(fā)了。
宋詩白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前行。
忽然,靠著墻壁行走的宋詩白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她清晰的聽到了衣袖摩擦的沙沙聲,清淺的呼吸聲,但聲音的來源不是這條甬道,而是別處。
很快,她便意識到了這條甬道還有別的分叉路。隨后,她又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似從幼年待過的戰(zhàn)場中所傳出的悠閑的步調(diào),又似在密室時所聽到的回聲,那聲音。。。離她越來越近。
身體的骨骼比意識更早的反應(yīng)過來,漸漸僵硬。
意識到來人是誰之后,宋詩白頓時臉色煞白,手腳僵硬到忍不住發(fā)軟,似斷了線木偶,身體險些沒有撐住摔倒在地。
是明善!
怎么會是他?他知道了她來了?
他是故意讓她與明映見面的?
興許不是,他的出現(xiàn)可能只是巧合?
慌亂之下,宋詩白想加快腳步,可腿腳不聽使喚,似是中了什么邪似的,只好央求宗師扛著她離開。
毛有也是服氣,活了這么多年,沒見過只聽個聲響就嚇成這樣的人。真沒出息。吐槽歸吐槽,該辦的事還是要辦。毛有像是扛沙包一樣扛起了宋詩白,身形如清風(fēng)一般,悄悄地席卷而過,瞬間消失在原地,回到了最初的陳記鋪子。
宋詩白從毛有肩上下來的時候,腦子還是嚇懵的狀態(tài),腿腳依然不聽使喚,一不留神便跪坐在地面上。
毛有一臉嫌棄,忍不住質(zhì)問:“你這個慫樣,怎么當(dāng)?shù)闹髯???/p>
宋詩白本能的忽略了毛有的話,開始慢慢的調(diào)整沉重的呼吸,盡量讓自己恢復(fù)往日的平靜。過了幾秒鐘,沉重的呼吸聲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醒目,她依然無法控制面部因緊張而跳動的肌肉。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國師的出現(xiàn)與插手、她爹的僵局、明善的刺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動機(jī)與布局,她走的每一步路似乎都受著他人的操控。從她踏入濟(jì)州開始,事情就沒順過。罷了,無論如何,她先要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畢竟這才是她來濟(jì)州的初始目的,即便她存了私心。
長相平平、氣質(zhì)卻淸貴的男人掀起簾子,從里屋走了出來。男人身姿修長,手中握著一把木扇,目光低垂,見自家主子跪在地下,又似不經(jīng)意間將目光轉(zhuǎn)向了站在一旁的老者,蜻蜓點水般一掠而過,便調(diào)侃自家主子道:“樓主這是好久沒見到紀(jì)某,激動的站不起來了嗎?”
他便是這家店鋪的主人,紀(jì)舫,紀(jì)掌柜,靈娘的弟弟。
毛有看了看那一臉主子相的男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下的慫貨,為世界的荒誕搖了搖頭。
充滿恨意的目光瞬間消散,宋詩白身上的不安、恐懼也在瞬息間收攏了起來。她抬頭瞇眼望著與靈娘長相有著五分像的男人,平淡道:“過來扶我一把?!?/p>
紀(jì)舫慢悠悠的走到宋詩白面前,愜意的搖著扇子,俯身看她的洋相,語氣欠扁道:“哎呀,剛剛樓主說什么,小的沒聽清。您能再說一遍嗎?”
對于宋詩白來說,上位者的威嚴(yán)高于她對任何事的恐懼。無論她再害怕明善,也絕不能在下屬面前展露出來,即便他們都知道這件事。威嚴(yán)確實比恐懼能更好的控制雙腿,她調(diào)整姿勢,幾乎是本能的站了起來。揉著脖頸,冷笑問道:“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