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張擇端的自我了斷（第3頁）

屢屢?guī)状?，沒有死成。

此時琉璃巷起火了，張擇端心想，天賜良機，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等著大火燒過來。

首先來的不是火，是濃濃的煙。

煙氣過來，張擇端落下淚來，不知是煙氣熏得，還是恨自己不爭氣，連死都死不成。

張擇端大概是真的喝醉了，他雙眼赤紅，盯得李真金渾身發(fā)麻。

“你知道嗎？我躺在地上的時候，濃煙沒過一會就遮住了天空，我看不到一絲陽光，然后是火燒了過來，熱氣灼燒著我的皮膚。你知道那一刻，我想的是什么嗎？”

“不知道，想死？”

真金搖了搖頭。

“不是，我怕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死亡，你知道嗎，我竟然是一個連死都沒有勇氣的人，我撒腿就跑了，像一只過街的老鼠，狼狽不堪?！?/p>

“你是跑了，可是當(dāng)你在火場看到我的時候，是你毫不猶豫救了我，也救了那個小女孩?！?/p>

張擇端似乎本來就沒有想得到真金的寬慰，他一杯又一杯地喝了進去。

“是我懦弱，我比你還要懦弱?！睆垞穸擞中α?，笑聲凄凄慘慘。

“你說過的，明明害怕還會去做，這才是真正的勇敢，勇敢不是不害怕?！崩钫娼鹨话褤屵^了張擇端的酒杯。

“說得好，我怕死，我害怕，所以我連死都不敢，我又還能做什么呢？”張擇端笑著喝著。

張擇端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閉環(huán)。

李真金不知道張擇端經(jīng)歷了什么，但此時看著他，心里竟然生出無限凄涼。

“你就是懦弱，一直在找借口的懦弱男人?！?/p>

李真金說完，張擇端已經(jīng)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醉成了一灘爛泥。

張擇端是被李真金背著去了打火隊的，路上他的嘴里還嘟囔個不停。

一會是范文正公的《岳陽樓記》，一會是蘇軾的《定風(fēng)波》。

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這句話從張擇端的嘴里說出來，好像是只剩下了憂，沒有了絲毫的樂。

張擇端沉得像頭死豬，這比從火場里救人可要累多了。

后來，李真金覺得，書生喝多了真可怕，話又多又碎，嘮叨個沒完。

張擇端終于躺在了打火隊的床板上，迷迷糊糊之中，他說：“舒服，沒有地上那么涼，還是床板睡著舒服。”

“那就住下來吧?！崩钫娼鹩窒氤脵C拉張擇端入伙。

可張擇端此時已經(jīng)響起了鼾聲。

第二天李真金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不見了張擇端的身影，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心里生出一陣失落。

“又走嘍。”李真金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