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了吧,還敢動刀呢?”
“再怎么說也是養(yǎng)大自己的爹,怎么能和自己爹動手呢。”
“燕,姐得和你說道說道,你怎么教的孩子?”
聶二壯聽著村民們都站在他這邊,背脊挺的更直了些,對著劉燕狠狠罵道:“聽聽大家伙怎么說的,你教的是什么孩子,竟給老子丟人,這種丫頭當(dāng)時生出來就該淹死!”
劉燕張了張嘴,想反駁,卻什么都沒說出口,只忍不住的掉眼淚。
聶芊芊拉住了劉燕的手,用力的握了握給她力量,悲戚的對著眾人道:“祖母說,我爹風(fēng)里雨里的出力,可這打工賺來的銀錢不都拿去供聶文業(yè)讀書了,何曾用到我們母女身上,我命懸一線之時,連碗紅糖水都沒有,這還叫一切為了我?在他心里我這個閨女從出生就是個錯誤,我和我娘在這個家過得是最下等的日子,他聶二壯動則打罵,何曾把我和我娘當(dāng)親人?!?/p>
“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各位叔叔嬸嬸們,若我不是到萬不得已,怎么會拼死也要撕破臉從聶家搬出來,誰不想要個溫暖的家,想要父慈子孝,可父若不慈,子就不必孝了,我聶芊芊沒什么文化,只認(rèn)個死理,誰對我好,我對誰好,誰對我不仁,我對誰不義?!?/p>
聶芊芊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沒有聲嘶力竭,卻是如泣如訴。
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圍觀的村民們沒什么文化,但這句話大概意思是明白的,都在仔細(xì)品味這句話的含義,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是啊,誰家沒有難處呢,哪個家里都有那說不出的苦楚,無法與外人道,再多的苦都吞在肚子里,外人理解不了,還要評頭論足。
王大娟相公推了推她,“你這娘們就別摻和別人家的事情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自己家活干完了嘛,又跑這里來說道。”
王大娟本就是來看熱鬧聊閑八卦的,可聽完聶芊芊那段話,想到自己家的往事,不由得自傷起來,看著劉燕,怎會不知她是苦命人,便一句話都不說了。
“可不是,大嘴娟,就你會說理啊?!?/p>
“說的像是你剛才沒說一樣?!?/p>
“不說了不說了,明日自有青天大老爺判案?!?/p>
顧霄深深的看了眼聶芊芊,聶芊芊嘴上說著自己沒有文化,可一番話下來透著智慧,引導(dǎo)著眾人,讓大伙不禁代入自己,逆轉(zhuǎn)了風(fēng)向。
他想起在天德書院時,聶芊芊罵的于豐洋、王志聞倆人落荒而逃。
他這個娘子現(xiàn)下可真是一肚子道理,嘴上半點不吃虧啊。
聶芊芊面上哀戚,心里冷笑。
她聶芊芊前世也是活了三十年的人了,心里自有一桿秤,孰是孰非她分的清楚,不會被人三言兩語就動搖,誰也別想站在所謂的道德高點上pua她。
煽動群眾,會演戲,好啊,她聶芊芊陪著他們演。
劉里正摸了摸胡須,打斷眾人的議論,家務(wù)事難斷,再討論下去到天黑也不會有什么明確的結(jié)果,他看向聶老太太和聶二壯,再三確認(rèn),“你們真的都要去報官?”
這么多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看著,聶老太太和聶芊芊的處境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皆再次點頭確認(rèn)。
劉里正見事已至此,只能順?biāo)浦?,“今日天色已晚,不能這晚去鎮(zhèn)上打攪知縣老爺,明早卯時便于村口集合,共同去鎮(zhèn)上吧。”
說罷,張羅著要帶著聶家人和看熱鬧的村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