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后堂。
聽說從下午開始,萬司鈺就跪在靈堂前,直到眾人去祭拜,他似乎才有反應。
看得出他很累,臉色蒼白,憔悴的很。特別是那一頭的白發(fā),看得讓人心疼。
萬家百口,被桑國屠殺的只剩下三個仆人,還都是年輕不太能挑事的丫鬟。就連塞滿尸體的靈堂,她們都怕進去。萬司鈺給了她們一些錢財,就打發(fā)她們走了。
這下,偌大的萬府。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們這些外來人也不好說什么。
李文浩剛想祭拜,卻被萬司鈺叫住。怒火和眼淚同時從眼角迸發(fā),亮著沙啞喉嚨里最后一聲力氣:“這里所有的人都有資格祭拜,唯獨你不行!你沒有資格!”
李文浩站在門口,將半條腿收回來?!氨砻嫔衔沂浅⑴蓙韲撕?芤皇?。其實我是受凌王爺之命,前來查核桑國和商會的證據,而恰巧萬家又牽扯其中?!?/p>
“這不是你袖手旁觀的借口!我母親曾與我說過。我們萬家雖是商賈之家,百年老店可最重要的是父輩叔輩皆在朝廷任職。算是家里頭有靠山,這兩年生意不好做,就算是生意上真有什么不好,能幫的也都會幫!我們不曾參與過任何形式的內斗,只想著老老實實活著!可,換來的是什么?”
萬司鈺再也忍不住的地指著李文浩放聲大吼,他確實不明白。明明都是那些商會的人上趕著巴結討好,和他們家有什么關系?為什么承擔責任的就得是萬家?
“我想你應該還不知道,你家叔父…萬霖書上個月被殺死在府內。”李文浩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說出來為好。
萬司鈺的反應,似乎沒這么大了。淚實在忍不住的掉落下來,“所以,就因為叔父倒臺。萬家要被清肅了嗎?”
“不是。萬司鈺,事情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遠比你想得多的多!朝廷也是第一時間對付桑國異族,今日的事情你全怪在我身上就行了,跟王爺,陛下一點關系都沒有!”
“哈哈哈,摘得這么干凈嗎?還怕我沖到宮里報仇雪恨嗎?怎么,就獨留我一人!”
李文浩看向王尹和慕言酌一行人,事到如今。也該把事情全盤托出了!
“連姑娘,你還記得龐家一事嗎?”李文浩垂下了雙眸,無奈得問道。
“當然。他們?yōu)榱艘患核接?,用年輕女孩的血制做成藥,保準青春永駐。其心可誅,已經被問斬了!這和萬家被滅門有什么關聯(lián)嗎?”她上前一步,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問。
“那只是宮里掩人耳目,轉借注意的障眼法。那些說辭,多荒唐!可反倒是因為這樣,才能被人傳來傳去,信以為真!”李文浩看了看眾人,踏入了靈堂。
“桑國早在二十五年前就開始謀劃私吞南晟國的所有。當年那場江湖大戰(zhàn),就是一切的導火索?!?/p>
“別扯那些舊事,我管不了二十年前的破事!李文浩!我只問你一件事!今日我萬家被滅門,朝廷可有個說法?”
萬司鈺不想把話題轉移,他不能讓萬家人死的不明不白,他肯定會去殺了桑國的領頭人,但在此之前他更不能讓這事草草了事。
“你放心,我李文浩在此立誓。等桑國不再是朝廷的威脅,我這條命你拿去便是。”李文浩終于正式得回應了他的話,表情極為認真,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哼?假惺惺!就算你被五馬分尸,都難消我心中之仇!你死能讓我的家人活過來嗎?”萬司鈺鄙夷的眼光,好似要把李文浩剜得骨頭都不剩。
李文浩已經回應了他,就不再理會他了,繼續(xù)說道:“桑國的手之所以能伸的這么遠,是因為朝廷里有二心。那些人想借靠桑國的勢力造反,可殊不知桑國陰謀就是要讓南晟國內部分崩離析,互相猜忌。我們斗得越兇,他們就能多撈點好處。當年王爺實力正茂,江湖勢力也逐漸壯大,他們拉攏無果后另走偏鋒。以為桑國是個能為他們提供一切的后方行軍,可笑至極!”
“你是說朝廷里也有人和桑國勾結,為的就是謀劃造反。可桑國他們又不傻,能平白無故的幫他們嗎?”連愛兒順著李文浩的思路,想去。趕緊搭話問道。
“你說的對,他們又不傻!怎么可能做賠本的買賣?兩年前外港口重新開放,對外貿易有利也有弊。利是能讓國人賺更多的錢,弊是連接國和國之間的距離縮小了。桑國只是一個彈丸小國,地少人多,常年的海難讓他們保受艱苦。因此他們請來術士占卜卦象,在不久的未來,桑國這島嶼會被大海完全吞沒。為了數以萬計的桑國人,他們把矛頭對準了隔洋彼岸的南晟國?!?/p>
“那和龐家有什么關系?難道是龐家勾結了桑國嗎?”連愛兒搖著腦袋,沉思后提出猜想。
“不完全是!據可靠消息,那些年輕女孩被秘密運往船上,跟著出海的商隊一起出了國門。只有極少數女子被留在京城,龐家也許是被某勢力拿出來當擋箭牌的棋子,跟李英是一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