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還在玄關(guān)處呆呆站著,若有所思地垂著頭,在想他為什么要撒謊,在想剛才那一剎那,他眼里掠過的黯然灰暗。
她猶如失憶的病人,陡然恢復了記憶一般。
她想起來,第二次見到他的那個晚上,在ktv,他曾瞄一眼她做的卷子,提醒她,不要全對,不然顧遠還是會被叫家長。
一個數(shù)學不好的人,怎么看一眼,就能知道她全做對了?
還有剛剛,他說,回去晚了,家里人會擔心。
他這段時間,每天放學總在顧家泡著,一般都是九十點鐘才走,遇到周末會更晚。
但顧挽從來沒看到過,有人給他打電話來詢問安全,或者問他為什么晚歸。
一次都沒有!
她僵硬著抬頭,盯著那個被扔在桌上的筆記本,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啪嗒’一聲,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那根線,仿佛突然就連接上了……
第17章
從顧家出來,季言初沒地方可去,又實在不想太早回那個空曠而冰冷的地方,想起上次那個人工湖,忽然有了個目的地,便加快了步子往那邊走。
天氣越來越冷,夜幕降臨,人們就不太愿意往外跑。他上次來的時間比今天更晚,但那時候要比今天熱鬧得多。
他卸下背包,敞著腿坐下來,把頭懶散地靠在后面欄桿上,盯著涼亭的屋頂直發(fā)呆。
遠處有人聲鼎沸,車流穿梭,萬家燈火闌珊,看似喧囂尋常,卻又遙不可及。
他忽地閉上眼,更能深切感受周遭的萬籟俱靜,寂寞冷清得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就算那么殷勤地融入他們又怎樣?
就算每天厚臉皮地賴在他們家又怎樣?
一旦人家一家團聚,他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形,在那里多站一秒都顯得尷尬多余。
本來嘛,那也不是他的家啊。
他哪兒有家?
“季言初?!?/p>
不知從哪里飄來的聲音,虛幻得像是在夢里,輕輕的,帶著撫慰人心的溫度。
他恍惚迷惘地睜開眼,看見不遠處站著個人影。陷入黑暗中太久,他皺著眉,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把那個人看清楚。
隨即散漫地笑了下,才問:“你叫我什么?”
顧挽往他這邊走了幾步,面無表情的撒謊:“天太黑了,不確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