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甜棗大棒（第2頁）

這里原本是沙堡存儲雜物的庫房，此刻卻被臨時(shí)清理出來，空氣中還彌漫著塵土、霉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子輝與水婆婆相對而立。

木梭如同最忠誠的影子，佝僂著身軀，沉默地立于子輝側(cè)后方，渾濁的眼珠低垂，仿佛睡著了一般。

水婆婆手中的蛇形水煙壺依舊沒有點(diǎn)燃，只是那頂端鑲嵌的黑暗珠，滲出粘稠黑液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絲。

沒有外人，所有的試探、偽裝、場面話都已多余。

“小崽子……你很好?！彼牌诺穆曇舾蓾萌缤瑑善笆谀Σ粒瑤е环N壓抑到極致的冰冷，“萬年來，你是第一個(gè)敢如此威脅老身，還能讓老身站在這里聽你說話的?！?/p>

子輝面色平靜，仿佛沒聽出那話語中淬毒般的寒意：“婆婆過獎。非是石水狂妄，實(shí)是婆婆您先斷了我的路。小爺我只是想帶著我的人活下去，僅此而已?！?/p>

“活下去？”水婆婆發(fā)出一聲極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嗤笑，“用毀我化沼泉根基的方式來活下去？你的活路，就是要斷我的生路？”

“你的狼尾族需要存續(xù)，小爺我的狼人族也需要存續(xù)……是婆婆您先要斷所有人的生路?！?/p>

子輝毫不退讓，目光如冰，“狼毫大薩滿尸身在此，數(shù)千老弱困守孤堡，阿刺更是您點(diǎn)名索要之人……我若不兵行險(xiǎn)著，此刻怕是早已成了您水蚺口中的血食，或是您談判桌上又一枚可隨意舍棄的籌碼?！?/p>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fā)冰冷：“如今，我的籌碼擺出來了。小爺我的條件，也很簡單——”

“第一，立刻出手，化解狼毫大薩滿所中之泉毒，令其得以安息，回歸無影泉?！?/p>

“第二，放開澤國通道，讓沙堡內(nèi)所有狼毫族人、我逐日部落族人，安全離開綠血湖泊?！?/p>

“至于您宮中那些‘泥蟲’……”子輝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待我等人安全離開后，我自會視情況……考慮是否出手解毒。”

視情況？水婆婆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這輕飄飄的三個(gè)字，背后卻是毫不掩飾的拿捏與威脅！

而那陶罐中的“不死泉水”，子輝更是輕描淡寫地將其定性為“替狼毫族與狼人族給水婆婆的賠禮”。

仿佛那根本不是他付出的巨大代價(jià)，而是一件無足輕重、隨手送出的禮物。

一個(gè)“視情況解毒”的大棒，一個(gè)“不死泉水”的甜棗。

一硬一軟，一推一拉，將乞族成交術(shù)的精髓運(yùn)用得淋漓盡致，死死拿捏著水婆婆的命脈與貪欲。

……

水婆婆沉默著，手中的蛇形水煙壺?zé)o意識地微微轉(zhuǎn)動。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透過面具，死死盯著子輝，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徹底看穿。

石室內(nèi)的空氣凝滯得如同沼澤最深處的淤泥，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良久，水婆婆才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卻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你就不怕……老身此刻不惜代價(jià)，將你永遠(yuǎn)留在這里？你那飛頭投毒之計(jì)，未必沒有破解之法?！?/p>

子輝忽然笑了，那笑容極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諷：“婆婆，您若真有萬全的把握瞬間拿下小爺我，并阻止所有飛頭，此刻就不會站在這里與我廢話了。”

“更何況……”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刺穿那層蒼白的面具，“您苦心經(jīng)營綠血湖泊萬載，所求絕非偏安一隅。狼毫族大薩滿為何甘愿自飲毒泉？阿骨朵為何能輕易‘說服’您放走主力？您又為何對阿刺的‘萬水之體’志在必得？”

一連串的反問，如同重錘，敲打在兩人之間無聲的戰(zhàn)場上。

水婆婆周身的氣息再次波動起來，顯然被子輝說中了最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