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是一片剛剛破土不久、只有寸許高的、嫩綠得耀眼的珍珠谷物幼苗,如同鋪開的一片翡翠絨毯。
而在幼苗之間,一些同樣生命力旺盛的、形態(tài)詭異的“雜草”正瘋狂地?fù)寠Z著養(yǎng)分和空間。
有的長著鋸齒狀的暗紅葉片,散發(fā)著微弱的辛辣氣味;有的如同細(xì)小的、不斷蠕動的墨綠色觸手,緊緊纏繞著谷物的嫩莖;還有的開著不起眼的小黃花,花蕊里卻分泌著粘稠的、能吸引小型飛蟲的汁液…
這些,也是這腑中世界獨特生態(tài)的一部分,是腐植春谷“生機(jī)”的另一面。
子輝沒有用骨刀,甚至沒有使用任何工具。他屏息凝神,雙手虛按在身前一片幼苗上方約半尺的空中。
胸口的狼石紋路微微發(fā)燙,一股溫潤平和的、淡綠色的能量流,如同無形的涓涓細(xì)流,從他掌心緩緩滲出,如同最溫柔的春雨,無聲地灑落在下方的嫩苗和土壤之上。
肉眼可見的,那些嫩綠的珍珠谷物幼苗,在能量流的浸潤下,葉片舒展開來,顏色變得更加鮮亮翠綠,莖稈也似乎挺直了一分,以一種超越自然的速度,貪婪地汲取著腐殖土中的養(yǎng)分。
而那些夾雜其間的詭異“雜草”,在被這股淡綠色能量流拂過的瞬間,卻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灼燒!
鋸齒狀的暗紅葉片迅速卷曲、發(fā)黑;蠕動的墨綠觸手僵直、枯萎;分泌粘液的小黃花瞬間蔫敗、凋零!
催生與抑制!
子輝正在用自己的力量,精確地引導(dǎo)著狼石之力中蘊含的生命本源氣息,滋養(yǎng)著選定的作物,同時壓制、甚至殺死那些爭奪資源的“有害”植物!
這比單純的催熟更加精細(xì),也更為消耗心神。他必須全神貫注,感知著每一株幼苗的狀態(tài),控制著能量流的強(qiáng)弱與范圍,如同最高明的園丁,用無形的剪刀剔除著田間的“害蟲”。
汗水浸透了他單薄的麻布上衣,緊貼在結(jié)實的背脊上。長時間的精力集中,讓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眼前甚至有些微微發(fā)黑。
但他沒有停下。
這一小片被精心“梳理”過的田地,就是未來的希望。他要用自己的雙手,用這源自牢籠的力量,為族人在這怪物的肚子里,硬生生開辟出一片能活下去的沃土!
“小水…”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帶著久違的沙啞和溫暖,在子輝身后響起。
子輝渾身猛地一震!凝聚的能量流瞬間潰散。
他不敢置信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
火塘溫暖的光芒勾勒出一個高大的、有些佝僂的身影。
阿草!
她身上裹著一件干凈的、用巨大腐葉纖維編織的粗糙麻衣,外面松松地披著那件深淵雷狼皮。
曾經(jīng)灰敗死寂的臉上,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和消瘦,顴骨高高凸起,眼窩深陷。
但是!
那雙眼睛睜開了!
渾濁盡去,重新煥發(fā)出子輝熟悉的、如同巖石般堅韌、如同火塘般溫暖的光芒!
雖然還帶著深深的疲憊,但那確確實實是…活著的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