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子輝的身體和精神。昨夜那場慘烈的廝殺,強行爆發(fā)半龍半狼形態(tài)撕裂強敵帶來的巨大透支,加上此刻深入骨髓的悲痛與焦慮,像無數(shù)條沉重的鎖鏈,拖拽著他的意識不斷下沉。
眼皮重若千鈞,每一次眨動都異常艱難。他強撐著,一遍又一遍地用濕苔蘚擦拭阿草的臉頰,試圖用這微不足道的清涼驅(qū)散她體內(nèi)肆虐的高熱。
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前傾,額頭幾乎要抵在阿草冰涼的手背上。視野開始模糊,石屋的輪廓在搖曳的微弱火光中扭曲、晃動。
終于,意志的堤壩在極致的疲憊與悲傷的洪流沖擊下,轟然潰塌。
子輝的頭,輕輕地、無力地,枕在了阿草那只被他緊握著的手掌旁。
沉重的眼皮徹底合攏,意識瞬間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
冰冷。
刺骨的冰冷瞬間包裹了全身。
不是石屋的陰冷,而是一種浸透骨髓、仿佛連靈魂都要凍結(jié)的寒意。
子輝猛地“睜開眼”。
眼前不再是臨時營地昏暗的石屋,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粘稠滯澀的墨綠色水域。
他懸浮其中,身體無法動彈,如同被封在巨大的琥珀之中。
幽暗的綠光從四面八方滲透進來,勉強勾勒出周圍模糊的輪廓——巨大的、沉默的黑色石影在遠處若隱若現(xiàn),那是狼形巨石在水底的倒影?
還是沉睡的洪荒巨獸?
沒有聲音。
絕對的死寂。
只有水流無聲包裹擠壓身體的觸感,冰冷得讓他窒息。
恐懼如同冰冷的水草,悄然纏上心頭。這是哪里?巨石潭底?他死了嗎?
就在這極致的冰冷與孤寂幾乎要將他吞噬時,前方幽暗的水域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溫暖的光芒,如同黑夜海上的燈塔,悄然亮起。
那光芒慢慢靠近,逐漸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灰白、干枯、如同纏繞著古老水草的頭發(fā)在水中無聲飄散。布滿深刻皺紋的臉龐,在微弱的光芒下顯得異常清晰,正是石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