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輝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再次刮過喧囂的幻陣,精準地刺向那看似沉醉的狼頭族長:“蜥磐!”這一聲呼喚里沒有疑問,只有冰冷的斷言:
“你縮在這幻陣里頭,不是在等玩夠本——你是在等狼牙族踏平我腐植春谷的捷報?還是等吞沙之喉的狼霸天,肯分兵來援你的一紙信符?”
蜥磐那搖晃的巨大身軀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冰水潑中。
他緩緩地、帶著某種被戳破心事的遲滯轉過身。
臉上那夸張的醉意如同劣質的油彩般剝落了幾分,混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幾乎難以捕捉的驚怒與警惕,但僅僅是一瞬,更濃重、更浮夸的醉態(tài)便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將他那瞬間的清醒淹沒。
他打著震天響的酒嗝,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唾沫星子橫飛:
“放……放你娘的屁!石水小兒,你少在這里蠱惑人心!老子等什么?老子等的就是把這些跳舞的,一個個玩透、玩爛!等老子快活夠了,自然會去掏了你的破窩!現在?現在誰也別想壞老子的雅興!”
他猛地將手中那粗木酒杯砸在地上,渾濁的酒液四濺,聲音轟隆,試圖用暴怒掩蓋心虛,“打打殺殺?死的可都是跟著老子出生入死的兄弟!憑什么為你幾句挑唆就填進去?”
子輝眼底狼石幽芒微閃,蜥磐這反應,過于激烈,反而坐實了他的猜測。
這老蜥蜴,絕非表面看起來那般沉溺酒色。他正欲再以言語相激,試探其底線,身旁早已按捺不住的石斧爺卻猛地踏前一步。
石斧爺先是嫌惡地掃過蜥磐那身掛滿污穢骷髏、幾乎不著寸縷的邋遢模樣,又瞥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蜥磐身后、那頭皮糙肉厚、正用暗紫色長舌殷勤舔舐蜥磐腿上泥垢的骨裂巨蜥,嘴角咧開一個充滿鄙夷和惡劣調侃的弧度。
“我呸!”石斧爺聲若悶雷,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直接蓋過了子輝尚未出口的話:
“老蜥蜴,瞅瞅你這副尊容!渾身臭氣熏天,掛著些破骨頭爛殼,活像剛從萬年泥潭里撈出來的!就你這德性——”
他故意拉長了語調,獨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目光在蜥磐和那頭巨蜥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蜥磐那張因縱欲和糙酒而浮腫的臉上,一字一頓道:
“怕是配不上俺那英姿颯爽的三嫂!”
這話如同一點火星墜入了滾油!
“三嫂”二字,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無比地捅進了蜥磐最敏感、最扭曲的神經!
誰人不知,三嫂,是蜥磐垂涎多年卻求而不得、乃至成為心魔的禁忌!
石斧爺此刻提起,不僅是揭瘡疤,更是最惡毒的羞辱!
更讓蜥磐無法忍受的是,石斧爺說完這話,那雙眼還極其惡劣地、意味深長地又瞟了一眼他身旁那頭骨裂巨蜥!
那眼神里的暗示,不言自明!
“吼——?。?!”
一聲絕非人聲的、混合了極致暴怒、羞憤和狂躁的咆哮,猛地從蜥磐喉嚨深處炸開!
他周身虬結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巖石,古銅色的皮膚下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動,那雙混濁的眼睛頃刻間布滿血絲,變得赤紅如血,里面所有的醉意、偽裝、算計,都被最原始、最瘋狂的殺意徹底取代!
“石斧!老子要挖了你的眼!撕爛你的嘴!把你剁碎了喂老子的寶貝?。?!”蜥磐徹底瘋了,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他甚至忘了最初拖延時間的打算,忘了可能的埋伏,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將眼前這個侮辱了他、更侮辱了他與坐騎之間“深厚感情”的老對頭,撕成碎片!
他龐大的身軀如同失控的戰(zhàn)爭巨獸,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不再依靠坐騎,直接朝著石斧爺狂沖而去!
腳下大地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龜裂。
石斧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狂笑一聲,聲震四野:“來得好!老子正手癢!今天就替三嫂好好管教管教你這不成器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