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是阿魯不花以觀禮賀喜之名,邀請他去吞沙之喉,實則是炫耀武力和新聯(lián)盟,威逼利誘他站隊狼腰一方。
喪帖與喜帖,幾乎同時送達(dá)。
目的卻驚人地一致——都要他子輝,要他的逐日部落,表明立場,卷入這場即將席卷整個失落之地的巨大風(fēng)暴!
狼毫與狼腰,這對曾經(jīng)的死敵,竟仿佛默契般地同時動手了!
而他們第一個要爭奪、要逼迫的,就是他這支剛剛成型、羽翼未豐,卻占據(jù)腐植春谷、擁有特殊力量的逐日部落!
子輝站在高臺上,手中幾乎同時握著那枚冰冷的喪紋骨符和那份散發(fā)著異香的喜帖獸皮。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匍匐的信使,越過那倨傲的狼腰女官,望向腐植春谷之外那廣闊而殘酷的天地。
東方,是綠血湖泊,阿骨朵的復(fù)仇之師恐怕已經(jīng)與狼尾族接戰(zhàn),水與血即將染紅沼澤。
西方,是吞沙之喉,阿魯不花正張燈結(jié)彩,準(zhǔn)備用女兒的婚姻和沙女泉的力量,將狼骨族牢牢綁上她的戰(zhàn)車。
南北兩側(cè),狼頭、狼牙、乃至更深處那恐怖的王獸,或許也在暗中窺伺。
而他,站在風(fēng)暴的中心。
手中的喪帖與喜帖,輕如鴻毛,卻又重逾山岳。
這是戰(zhàn)書,是催命符,也是……機遇。
他緩緩攥緊了手中的骨符與獸皮,嘴角勾起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這場大戰(zhàn)的前奏,已然由這兩份截然不同的邀請,轟然奏響!
……
腐植春谷中央,火塘篝火依舊在瘋狂舔舐著昏暗的天空,將子輝的身影在巖壁上拉扯得忽明忽暗。
那兩份截然不同的信物——冰冷刺骨的喪紋骨符與熏香濃郁的喜帖獸皮——在他手中仿佛擁有了生命,一邊散發(fā)著亡者的哀慟與血誓的羈絆,另一邊則滲出甜蜜的陷阱與聯(lián)盟的誘惑。
空氣凝固,方才六軍賜號的沸騰熱血仿佛被瞬間冰封。
所有目光都膠著在那高臺之上的年輕族長身上,等待他的抉擇,這抉擇將決定逐日部落這艘剛剛啟航的戰(zhàn)船,駛向血海還是深淵。
子輝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鑰骨刀冰冷的刃口,狼石幽芒在他眼底最深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無聲流轉(zhuǎn),將混亂的信息抽絲剝繭,重新編織。
阿骨朵……那個能冷酷地舍棄老弱婦孺、只帶青壯突圍求生的狼毫族長,會為了一個早已不管世事、甚至可能制約他權(quán)力的大薩滿之死,就如此沖動地盡起族兵,撲向底蘊深厚、易守難攻的綠血湖泊?
這不合常理。
絕非復(fù)仇那么簡單,更非阿骨朵的風(fēng)格。
那狂怒的復(fù)仇姿態(tài),像是一層精心涂抹的油彩。其下掩蓋的真實意圖是什么?
幾乎同時,阿魯不花要將剛剛失堡辱國、毫無價值的女兒沙花兒,嫁給世仇狼骨族的狼霸天?
聯(lián)姻?在這種時候?
這更像是一個信號,一個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