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東方的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就在這時,打探消息的大黑拳回來了。他身后還跟著十六個渾身是血、衣衫襤褸的乞丐。
這十六人的隊伍顯得有些狼狽,個個蓬頭垢面,身上的傷勢輕重不一,沾滿了塵土與污漬。
走在前面的是捂著腸子的三子、和少了半邊腦袋的六子,還有xiong口凹陷進去的華子,他們的眼神反倒是精神抖擻。
再往后看,都是當(dāng)初陪著子輝一起布置響尾蛇陣的乞族兄弟,而在這群熟悉的面孔中,多出了一個身影——青眼。
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緊緊握著一根竹竿,那些竹竿粗細不均,有的還帶著些干裂的痕跡。
這些竹竿仿佛是他們唯一的依靠,被他們牢牢地攥在手中。
然而,人群中唯獨不見老狗和二虎子的身影。三子見狀,趕忙向前一步,急切地解釋道:“輝少,是這樣的。大半夜的時候,那群人打牛爺打得累了,老狗和二虎子趁著混亂,架著牛爺就離開了!那群人發(fā)現(xiàn)后,隨后就直接找到了慈善堂……”
聽完三子的這番話,子輝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復(fù)雜,真是哭笑不得。
原來,牛屠子竟不知為何收起了自己一身的術(shù)法之力,放棄抵抗,就那么任由那多達十多萬人對他拳打腳踢。
這場毆打一直持續(xù)到了大半夜,失去術(shù)法之力支撐的牛屠子,在暴打中,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幾乎被打得不成人形,最終直接暈厥了過去。
就在這混亂之際,老狗和二虎子這兩個機靈的家伙瞅準(zhǔn)時機,趁人不注意,架著昏迷不醒的牛屠子逃離了牛市口。
再后來,那憤怒未消的十多萬人氣勢洶洶地前往慈善堂,將吳掌柜給請了出來。
吳掌柜在這牛市口可是聲名遠揚,在人族的眼中,他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大善人。多年來,他救人無數(shù),積累下了無數(shù)的人脈和威望,他說的話甚至比牛屠子還要有分量得多!
吳掌柜當(dāng)場便做出了決斷,罷免了牛屠子牛市口乞族掌舵人的身份,并且將包括牛屠子在內(nèi)的牛市口乞族的所有兄弟,統(tǒng)統(tǒng)貶為了乞族乞命人!
同時,他制止了那些還在不停打人的人群,聲稱等到抓到牛屠子,這些乞命人將一并處理。
他這一開口,那十多萬人即便心中再有不甘和憤怒,也只能悻悻然地散去。畢竟,家家戶戶都在這場災(zāi)難中死了人,里里外外都有一堆亟待處理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當(dāng)子輝聽到“乞命人”這個詞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謂的乞命人,那可是乞族中的罪人,在所有人族中身份處于最底層,甚至連乞族敗類埕彘、拍花、略買都比他們高了一等。
平常的乞族,雖說只是名義上的乞族,穿著打扮破舊了些,但起碼還能勉強有口吃的,能尋到一個破窯洞當(dāng)作棲身之所。
想當(dāng)初,子輝和桑老在最落魄的時候,也能有個垮了半邊的破窯洞遮風(fēng)擋雨;啞女也能擁有一個四處透風(fēng)的破窯洞。
牛屠子身為乞族,運氣好、有本事,還能混上個屠夫的營生。
可乞命人卻截然不同,他們真的是一無所有,甚至連性命都是靠乞討而來。吃的東西只能完全依靠向他人乞討,至于住所,那些破窯洞他們不是沒有能力住,而是根本就不被允許?。?/p>
這些乞命人,只能蜷縮在大樹下、破橋洞子里。以自己的身軀和皮膚,去對抗老天爺?shù)娘L(fēng)吹日曬雨淋;以手中那唯一的竹竿,去抵御洪荒巨獸和猛獸的威脅。
就連小病小災(zāi),也不能讓外人救治!
這就是乞命人,他們唯一擁有的東西便是那一根竹竿,這也成了他們的獨特標(biāo)志。說到底,這乞命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乞丐!
回想當(dāng)初,麻桿也時常手拿竹竿,但他手中的竹竿和眼前這群乞命人手中的竹竿大不相同。最起碼麻桿還能有點小心思,能藏私,藏起一小包裹的牛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