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水根在一旁聽著,連忙補(bǔ)充道:“水金說得沒錯,雖然從上往下燒減輕了危險,但是仍然必須小心點(diǎn)。建民!”他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鄒建民身上,語重心長地說道,“特別是你們年輕人,一定要記住老一輩人的經(jīng)驗(yàn)。這燒山可不是兒戲,一不留神就可能釀成大禍。明白嗎?”
鄒建民是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襯衫,眼神中透著一股機(jī)靈勁兒。聽到鄒水根的話,他連忙連連點(diǎn)頭,拍著胸脯說道:“是!一切行動聽指揮,噓噓(叔叔)放心就是。我肯定會小心的,絕對不會出啥差錯。”他的聲音清脆響亮,充滿了干勁。
眾人聽了,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紛紛開始為燒山做最后的準(zhǔn)備工作。他們有的拿著工具,有的提著水桶,朝著山頭走去,一場與山林的“較量”即將拉開帷幕。
在這片廣袤的鄉(xiāng)野之間,正值那干燥得仿佛能擰出火來的天氣??諝庵袕浡餆岬囊蜃?,每一絲風(fēng)都像是被火舌舔過,干巴巴地刮過臉頰。在這樣的天氣里,只要有一星半點(diǎn)的火星,那便是一點(diǎn)就著。這不,有人在山上點(diǎn)了火,那火焰瞬間就“噼里啪啦”地歡快燃燒起來。那聲音,好似無數(shù)個小精靈在歡快地跳舞,又像是一場激昂的音樂會正在奏響。
熊熊的大火迅速蔓延開來,猶如一條長長的、氣勢磅礴的火龍。這條火龍渾身散發(fā)著熾熱的光芒,從山頂開始,一路張牙舞爪地向下翻滾。它所到之處,草木皆成灰燼,那壯觀的景象,讓人不禁為之震撼。那火焰在風(fēng)中跳躍,紅的、橙的、黃的,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幅絢麗多彩卻又帶著幾分危險的畫卷?;鹧娌粩嗟叵蛏宪f動,映紅了半邊天,就好像是天空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流淌出滾燙的巖漿。
一座山就這樣在大火的肆虐下燃燒著,整整燒了一個上午,才勉強(qiáng)算是燒好了。此時的山上,一片焦黑,彌漫著刺鼻的煙火味兒。到了下午,人們開始對那些沒有燒到位的樹枝進(jìn)行整理。他們有的拿著長棍,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還帶著火星的樹枝挑開;有的則直接用手去撿那些已經(jīng)燒得差不多的樹枝,盡管雙手被燙得通紅,卻依舊認(rèn)真專注。整理好之后,再次點(diǎn)火,讓那些遺漏的樹枝也徹底化為灰燼。
這一天,休工的時間特別早。鄒建民扛著鋤頭,慢悠悠地朝著糞箕彎山腳下走去。他的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下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堅(jiān)毅。到了山腳下,他把鋤頭往地上一插,便開始了新的勞作。他用力地?fù)]動著鋤頭,一下又一下地刨開堅(jiān)硬的土地。每刨一下,都能看到泥土飛濺起來,仿佛是大地在回應(yīng)他的努力。不一會兒,他就開墾出了一大片菜園子。
這片菜園子與橋頭對面山的菜地遙相呼應(yīng),他打算把原先開墾好的菜園地和這片新的銜接在一起。沿著那彎彎的山溝溝,一片連著一片的菜地,都是他這幾日辛苦勞作的成果。仔細(xì)估算一下,少說也有五分多地呢。那一片土地,仿佛是他用汗水和心血繪制的一幅美麗藍(lán)圖,未來這里將會種滿各種各樣的蔬菜,綠油油的一片,生機(jī)勃勃。
而此時,鄒建武正滿心歡喜地拿著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那是一張來自金華糧校的錄取通知書,通知書上的燙金字體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他多年努力的成果。說來也巧,金華糧校和鄒建文讀的財經(jīng)大學(xué)是隔壁,還有浙江師范大學(xué),也都離得很近。就好像他們這群人,在人生的道路上雖然各自有著不同的方向,但卻始終緊密相連。
吃過晚飯,鄒建武連碗筷都沒來得及收拾,就匆匆地朝著鄒健民家趕去。他一路上腳步輕快,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到了鄒健民家,他迫不及待地推開門,大聲喊道:“建民,我考上大學(xué)啦!”
鄒建民正在院子里乘涼,聽到這喊聲,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站起身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他快步走到鄒建武身邊,接過錄取通知書,仔細(xì)地看了起來??粗粗哪樕蠞M是欣慰和高興。
這一晚,鄒建民和鄒建武坐在院子里,聊了整整一個晚上。他們從鄒建武的大學(xué)生活聊到未來的夢想,從過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聊到人生的方向。鄒建民不斷地給鄒建武傳授著自己的經(jīng)驗(yàn)和心得,告訴他在大學(xué)里要如何學(xué)習(xí)、如何與人相處;鄒建武則認(rèn)真地聽著,不時地點(diǎn)頭,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夜?jié)u漸深了,月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給他們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但他們卻絲毫沒有困意,依舊沉浸在這美好的交談中,仿佛時間都為他們停住了腳步。
在一個布置簡單卻顯得溫馨的房間里,燈光昏黃而柔和,鄒建武一臉崇敬地望著堂哥鄒建民,眼神里滿是崇拜。他雙手不自覺地交疊放在身前,身體微微前傾,激動地說道:“老大啊,我跟您說,今天聽老大您這一席話,那簡直就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明亮的燈塔,勝讀十年書??!以前我腦子里那些亂糟糟的想法,就跟一團(tuán)亂麻似的,怎么也理不清??赡@么一開導(dǎo),就像有一把鋒利的剪刀,‘咔嚓’一下,把那亂麻都剪斷了,讓我茅塞頓開。以后我照著您說的去做,肯定能少走好多彎路,這真是受用無窮啊……”
鄒建民坐在一把略顯陳舊的椅子上,身體微微向后靠,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聽到堂弟這番話,他心里既欣慰又有些無奈。他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雙手?jǐn)傞_,聲音有些低沉地說:“土星啊(鄒建武的外號),大哥我這心里實(shí)在過意不去啊。這幾年大哥時運(yùn)不佳,干啥啥不順,生意場上處處碰壁,兜里是真沒幾個子兒了。我應(yīng)該好好獎勵你一番的,可現(xiàn)在實(shí)在是拿不出什么東西來,你多理解一下,大哥這心里啊,就跟針扎似的,汗顏吶!”說著,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臉上滿是不好意思。
鄒建武一聽,連忙擺了擺手,爽朗地笑道:“老大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鄒建武是那種只看重錢財?shù)娜藛??那些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了還能再掙。可老大您這一番肺腑之言,那可是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寶貝啊!有老大您這一聲祝福語,就好比給我打了一針強(qiáng)心劑,我心里頭暖烘烘的,感激都還來不及呢,哪還會在意那些東西呀。”他一邊說著,一邊還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模樣堅(jiān)定而又自信。
三天后,鄒水根家那可真是熱鬧得不像話。一大早,鞭炮聲就噼里啪啦地響個不停,紅色的紙屑在微風(fēng)中肆意飛舞,仿佛也在為這喜事歡呼雀躍。院子里張燈結(jié)彩,五顏六色的氣球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芒,一個個大圓桌整齊地擺放著,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香氣撲鼻,引得人垂涎欲滴。今天是鄒建武考取大學(xué)的答謝宴,親朋好友們就像約好了似的,從四面八方一個個都前來祝賀。大家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彼此熱情地打著招呼,歡聲笑語回蕩在整個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