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卷起長廊中散落的枯葉,帶著祁云高大的背影顯得格外蕭索,祁婉眼神幽深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任由冷風吹起她鬢角散落的發(fā)絲,橘黃的暖陽透過層層云霧灑在她的身上像是被鍍了一層金光。
“太夫人,太陽快下山了,披上點衣服吧?!痹捯袈?,一件精致的披風落在肩上,兩邊的銀質流蘇隨著動作窸窣作響,煞是悅耳。
“阿栗,你覺得這祁云是什么意思?”
栗嬤嬤抬眼掃了一眼祁云離開的方向,瞇了瞇眸子,“國舅爺許是心有顧慮吧?!?/p>
說實話,她跟在太夫人身邊半輩子,看罷了形形色色的人,說句閱盡千帆也不為過,可是唯獨面對這個國舅爺有些看不透。
祁云的許多做法既不是出于祁家的利益,也不是對于太夫人的兄妹之情。
“顧慮?呵呵……”祁婉眼底帶著漫不經心的譏嘲,她這個哥哥旁人不知她難道還不清楚嗎?
明面上的祁云一副庸碌之態(tài),目光短視,唯利是圖……這樣的‘缺點’不勝枚舉,可是真實的一切真是如此嗎?
他們兄妹雖然矛盾重重,可是卻不得不說他們彼此最為相像,他們從來不在意旁人的死活,極度的自私狠厲,正因如此她才驚訝于祁云今日的表現,按道理他沒有理由拒絕自己啊?
雖然那滄家對他構不成威脅,可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她也沒有說錯??!
這個祁云心眼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跟個篩子似的,他這是非要自己說出針對滄家的緣由。
欸,年少時就不好糊弄,現在熬成老菜幫子了,更不好糊弄了。
這長廊下原本長著許多花草,每到春夏之季鮮花爛漫之時這長廊遠遠看去就像是從花海之上一躍而出,現在花時不再,探進廊中的鮮花已經枯萎,小橋逐流水,斷影落花殘。
嘎吱一聲,斷枝落于掌間,本該瀲滟妖嬈的花冠已經縮成了一個小小一團,明艷的紅色也變得失去了原本的鮮亮,先是一滴干涸的血,經歷了風化便只剩一片黑紫。
“太夫人,實在不行……讓大夫人來一趟,想必國舅爺應該會愿意聽大夫人的話?!?/p>
阿栗的意思她清楚,阿赫沒什么腦子,三言兩語就能被激怒,這倒沒什么,可是祁云就算疼愛女兒也不是個糊涂蛋,大事上他從不糊涂,這樣做只會讓他更加憤怒,利用別人也就罷了,要是利用了阿赫這個女兒,祁云大概真的會跟自己兵戈相見吧。
祁婉苦笑了下,罷了,還嫌自己不夠心煩嗎?
招惹了祁云那可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手指轉了轉花枝,像是妥協(xié)般的嘆了口氣,“罷了,此時來日方長,還要細細籌謀,不能急,不能急……”
她嘴里喃喃自語,說到最后到更像是給自己說的,眉宇間盡是倦色,看著廊下的潺潺流水心情才能稍稍平復。
栗嬤嬤看主子這樣臉上也帶著難以掩飾的憂色,隨后想起來什么,“對了,瞧老奴這腦子年紀一大就愛忘事,差點將正事給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