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溫潤如玉文雅得體的相爺此刻一身湛清長袍已經(jīng)有些褶皺了,臉上也布滿滄桑,通紅的眼睛里泛著血色,一看就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任誰都難以相信眼前之人是在朝中運籌帷幄權(quán)傾朝野的丞相大人,他坐在榻邊用沾過水的帕子一點點洇濕女子干裂的嘴唇。
凌湛動作輕柔帶著一絲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小心翼翼,眼中的擔(dān)憂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
“怎么還不醒啊,都是一群庸才!不是說了喝上兩副藥就能退了熱么!”
“你不是挺厲害么,不是嘴硬么,怎么現(xiàn)在一副半死不活的躺著一動不動了?”
“平時跟我頂嘴連怕都不怕,到了外面讓人像捏軟柿子一樣欺負(fù)都不懂還手,蠢!”
凌湛一邊擦著嘴里不禁抱怨著,又怕驚擾了榻上之人于是將聲音壓得極低,要是仔細(xì)聽還能感覺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跟無奈。
干涸的唇瓣沾了水像是枯木逢春一般,即便不太紅潤但是也瑩潤了不少,不至于太過蒼白。
“你這人啊,就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對你越好的你越是棄如敝履,越是磋磨你的你倒當(dāng)做了避風(fēng)港?!?/p>
“真是不知道你這人腦子想的都是什么,明明長得這么美,怎么就沒長腦子呢?”
凌湛向來嘴毒,這一開口要不是滄瀾正昏迷著,估計早就被他氣的奪門而去了。
接著就聽他輕笑了聲,很輕又像是嘲笑,“都說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是你身邊真正十惡不赦之人又何止我一個?”
修長的指尖留戀在她的秋棠面上,常年握筆刀掌心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細(xì)的老繭,撫摸在臉上帶著絲絲癢意,惹得滄瀾顰顰蹙眉,“看吧,就是昏迷了都不喜歡讓我碰一下,明明沒有我你都要死了?,F(xiàn)在毫無生氣的躺在這還能忤逆我,真是有你的。”
凌湛咬牙切齒般的想要捏捏她的毫無氣色的小臉,可是當(dāng)手指落在上面卻輕柔非凡,就像是在對待珍寶一般。
滄瀾肌膚勝雪,稍稍觸碰就能讓她的雪膚染上胭脂紅。
凌湛看見這樣的她不好的臉色才有了一絲笑意,“還是這樣好看,有生氣?!?/p>
“快醒吧。醒來才能跟我繼續(xù)作對,才能繼續(xù)氣我。”
凌湛放下手里的帕子,輕柔的將她凌亂的發(fā)絲攏到耳后,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了。
凌湛沒有抽回手,淡淡應(yīng)了句,“何事!”
“大人,公子回來了,您不去看看嗎?”
凌湛聞言眸子閃過一絲猶疑,給滄瀾掖掖被角,慢慢起身。
門外的管家沒有聽見里面的動靜,一時間進(jìn)退兩難,正在猶豫是不是再說一遍時就見那扇緊閉的房門被人從里面拉開了。
看見一臉憔悴的凌湛管家眼中有些恍惚,他們家大人何時這般狼狽過,除了公子小時候生病見過他這樣,除此之外哪里見過這么狼狽的相爺??磥磉@里面的姑娘確實有些造化,以后應(yīng)該小心著伺候了。
凌湛不管他心里如何唏噓,冷著一張臉可見心情不佳。
“我不是讓他在別莊上待著嗎?誰讓他回來的?”
管家也是有苦難言,這個家除了相爺就小公子兩個主子,你說聽誰的不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