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還要在他面前維持乖巧懂事的假象,井方都要為他這番話而鼓掌了,只是這戲還得唱下去,她想要做女人的至尊那便需要強大的母族,不管真心還是假意,他們父女這輩子算是綁到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
井方強壓下心里的荒涼,揚起嬌俏的笑臉,“父親這些日子憔悴不少,我從王都走時就聽邊境的戰(zhàn)事又起,以后恐怕又有一段日子不得安生了?!?/p>
井昊聞言嘆了口氣,撫了撫胡須,“誰說不是啊,戰(zhàn)事一起,各方諸侯又要聯(lián)合出兵,受苦的還是各國的百姓。”
井昊說的大義凜然面露悲戚,可是在井方看來要多虛偽有多虛偽,都說知女莫若父,反之亦然。
不管前方戰(zhàn)事如何,他們井國向來沒做過賠本的買賣,憑著手里的糧食沒少做囤積居奇的事,她這個爹別看打仗不行,可是論起這天下諸侯里有誰比他會算計倒是無出其右。
“這次大王欽點女兒做太子妃,咱們井國日后也是未來君王的外戚,若不表示總歸不好?!?/p>
井昊精明的眼中流光一閃,瞬間就清楚女兒的意思,她是想讓自己趁此機會向大王表忠心,就算她不說自己也不會無動于衷,可是這話從小輩嘴里說出來就覺得面上很是不好看,自己這個君侯難道還用她一個女人指手畫腳,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沒有規(guī)矩,難道因為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得了通天之道就沒了分寸不成?
井方是何人怎么能看不出此刻父親的臉色變了,可是那又怎樣,就算他再不想自己干涉,現(xiàn)如今她也已然今非昔比,自然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佯裝乖順俯首帖耳了。
井方斂下眼底的諷刺,輕聲細語的娓娓道來,“父親容稟,女兒此次王都之行見識了不少,君王雖然抬舉了咱們,可是君心似海不可信不可猜,大商是咱們的宗主國,這樣尷尬的身份雖然稱臣了,可是在君王心里還是有所忌憚?!?/p>
井方余光看了眼井昊的臉色又不急不緩的接著說道:“父親可知兕國?!?/p>
果然井昊一聽此言眼神里頓時閃過一抹嫉恨,就連身上原本的不耐也消逝不少,雖然轉(zhuǎn)瞬即逝但還是看到了井方的眼里,她就知道兕國是父親一輩子過不去的心結(jié)。
“大王雖然將太子妃留給咱們,可是這次兩國同住官驛兕國眾人的待遇遠遠勝過咱們,而且您是沒見到大王對兕寒將軍那是器重有加,而太子更是跟他稱兄道弟,女兒遠遠看著反而覺得自己這個親封的太子妃倒像個擺設?!?/p>
“依女兒看他們選我做這太子妃無非也是君王的制衡之道罷了,畢竟人家兕國猛將如云而且大公子又是戰(zhàn)功赫赫常勝戰(zhàn)將,月盈則虧,君王的恩典又豈會只落到一家身上?!?/p>
井方嘆了口氣,“說到底,咱們就是君王用來分寵的?!?/p>
“若是再不能為君分憂,等兕國再得勝歸來咱們價值耗盡恐怕是要吃苦頭的?!?/p>
井昊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以為大王選擇井國的兒媳定然是要用井國壓制兕國,繼而取代兕國在諸國里的地位,這些年他無數(shù)次在夢里暢想取代兕仲的那日,可是如今聽了方兒的話,反倒不確定君王的心意了。
畢竟如今的君王可不是個昏君,就連凌湛那樣的老狐貍都屢屢鎩羽而歸,這樣一個君王真能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中嗎?現(xiàn)下井昊也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是不是該聽方兒的話。
這邊井方執(zhí)起茶壺將煮好的茶為井昊和自己斟上一盞,動作行云流水十分養(yǎng)眼,可是此時的井昊哪里還有欣賞的閑心,整個人都陷入一種低氣壓的沉思,井方也不打斷他,畢竟有些事只有自己想明白,再做什么才能事半功倍行之有效。
“方兒此事為父心里有數(shù),你就安心待嫁,聽說大王給你跟太子的婚期安排在明年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