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子木感懷惆悵,人已經(jīng)到了主屋的門外,手剛放到門前,忽然想到什么又收回來趕緊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理了理衣襟,同時心里有生出一股懊惱,早知道母親沒睡自己應該換了衣衫再回來。
可是不容他多想,屋里傳來一道溫柔卻又有些急促的聲音,“是木兒回來了嗎?”
子木連聲開口,“母親,是我!”
“您睡了嗎?”
未等回答就聽門栓被打開的聲音,隨之屋里的燭光落在他的身上。虞氏那焦慮的面容映入眼簾,子木看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身子先一步做出了反應,趕緊扶住了母親的胳膊,觸手溫涼,子木眉頭一緊,定睛一看,就見母親身上披著外衣應該是醒來等了自己許久了,“母親,你怎么不睡呢,是不是兒子把您給吵醒了?”
虞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還說,兒行千里母擔憂,你半夜不回家我能不擔心嗎?”
“說是還能睡得安眠那我就不是你親娘了?!?/p>
子木見母親這般說也跟著笑了起來,扶著虞氏小心的朝屋子里走,關了房門,看著桌上的針線簍還有那未繡完的衣裳繡帕,還與一些未來得及縫補的衣物,子木不由皺眉,“母親,不是跟您說了么,這些東西不要再做了,如今我們的日子足夠過得去了,哪里還用您再去受累?!?/p>
虞氏不贊同的笑了笑,眼中的帶著些許寵溺,“你這孩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咱們以后用錢的日子多了,哪能這般打算?!?/p>
“再說,我兒以后也要成家,你父王……總之他不一定顧得上你,娘再不為了你打算,難道要一輩子承擔娘的拖累?”
“娘!”
虞氏說的輕快像是調侃又像是自嘲,可是子木知道她說的都是心里話,在虞氏心里自己就是兒子的拖累,若不是自己讓大王所厭惡,若不是自己的卑微出身,她的子木足夠擁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這樣跟自己被放逐在如冷宮般的蒼蕪苑。
有時候午夜夢回她時常問自己是不是自己太過差勁,才讓大王這樣視如敝履,明明她兒子也是大王的血脈,是大商實實在在的王子,卻過得連個下人都不如。
她不恨王后,因為這些事都不是因為王后而起,一個女人容不下一個在她對愛情、對丈夫最憧憬的時候打破幻境的‘罪魁禍首’,這本來就沒錯,換做自己也不會毫無芥蒂,至少她沒有殺了自己,也沒為難自己,只是將自己放在角落選擇遺忘跟漠視。
要怪就怪當初的自己為何要在那日因為好奇去了舉行宮宴的余慶殿,為何見到當時還是公子斂的大王‘醉醺醺’的從里走出來而沒有趕緊走開。
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只是若說心里最恨的還是大王,一個男子出了事只會將罪過怪在女人身上,半點擔當都沒有,稚子無辜,是個人都懂,而他卻漠視之,心冷如鐵也不外乎如此了。
可是她的子木沒有錯,為什么要承擔上一輩人的恩恩怨怨,連一個正經(jīng)八百的身份都沒有,若不是太子殿下仁厚,在人前承認子木是他的弟弟,恐怕大王一輩子都不會承認更不會愿意看見他們母子。
這都是命,她認!
但是如今她只希望兒子可以平靜安穩(wěn)的度日,不要成為深陷王權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