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北街的官道上馬蹄聲‘噠噠’作響,聲音清脆且整齊有序,四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趾高氣揚在官道上悠然輕快的向官驛走去,漆亮的烏木車廂低調(diào)中帶著似有似無的矜貴。
‘駕’坐于馬車外駕車的侍衛(wèi)霖有一下沒一下的駕車前行,身側的另一個侍衛(wèi)風看他這不著急的勁兒,心里好一陣焦急,實在憋不住,開了口:“不是,我說你這什么時候成了蝸牛了,學會爬行了?”
霖充耳不聞,依舊按著自己剛才的速度前行,連半分眼神都沒分給他,徹徹底底將他給無視了。
“不是,我跟你說話呢,”風用手推了推身側的霖,一邊小心的回了回頭看看車廂的殷昭,壓低了聲音對霖說道:“咱殿下還要去接井國公主,你趕車這么慢,小心惹了殿下不快!”
霖聽到風的話后,這次總算沒再無視于他,只是嫌棄的瞥了他一眼,“你不會真認為,咱們殿下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吧?”
風疑惑的看向霖,“難道不是嗎?”
精明的眼睛閃了又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臉壞笑的湊近了霖,又小心的回頭看看車廂,也不知道隔著厚重的烏木車門他能看到什么?這樣子哪里還像個東宮的護衛(wèi),分明就像個小賊。
霖實在忍受不了他這神神叨叨的樣子,幽幽開口,“這烏木馬車本就是為了方便殿下外出處理政務特制的,隔音極好,想說什么就說吧,殿下聽不見?!?/p>
“哎,你這木頭不拆我臺你難受啊,我這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喂,不過一會兒接的那個井國公主據(jù)說可是井國第一美人啊,我就不信咱們殿下會無動于衷?”
“估計,現(xiàn)在這是故作鎮(zhèn)定,實際啊~
那心里…”
“妄議主上,是要受罰的?!绷孛鏌o表表情的看著風,打斷了他原本想要說下去的話。
風興致懨懨的收回自己探出去的脖子,小聲的嘟囔了句:“沒意思,哼!我還不想跟你這個木頭廢話呢。”說罷又撒氣般的將根兒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哼著不成曲調(diào)的小曲兒將頭靠在車廂一旁,閉目養(yǎng)神。
霖眸光一閃繼續(xù)駕車朝官驛的方向走去,自是一路無話。
正是一上午最好的時候,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兩側的店鋪此刻更是熱鬧非凡,馬車穿流而過一閃而逝,街上的行人如同江流一樣轉(zhuǎn)瞬間又匯聚成海,絲毫不見車轍過后的漣漪。
…
官驛
金桂閣
“公主,怎么殿下還沒來呀,這都快到辰時了?!?/p>
“要不您先用些點心,大清早起來您還沒用膳呢。”
阿蘭看著自家公主坐在桌案旁眼巴巴的等著,心疼的不得了,大清早的連水米都未進,就這么跟這干等著,這個太子也真是太過分了,既然約了公主外出游玩,怎的還如此拿嬌,早些來又不會折辱了他,就算他是天潢貴胄,公主可也是金枝玉葉??!
公主在井國時哪里受過這樣的冷遇,君侯如珠似寶的寵著不說,井國的世家公子們那個不是青睞有加,爭相向自家公主獻殷勤的。從來都是公主爽別人的約,何時有過今日的憋屈。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
井方清亮的眼睛此時也有些黯淡無光,她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這等了多長時間,只知道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杯中新煮的熱茶徹底變涼,等到桌上的膳食熱了一遍又一遍,等到自己的眼睛變得干澀腫脹,連同心里的那團熱火也漸漸的要熄滅最后一點光亮。
井方的手無意識的撫摸自己寬大的袖擺,那里存放著自己為他繡好的金絲腰帶,更存放著自己為他而駐留的一片真心。
“公主,公主!殿下來了,殿下來了!”隨著乳娘有些急切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井方就覺得自己就像是那瀕死的魚,終于等到從天而降的甘霖,一下子仿佛又活過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