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殿
“大王,太子殿下來了?!?/p>
今日本是休沐,原本以為商王可以好好休息一日,畢竟這段時日奴役販賣貪墨一案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這才尋了解決之法誰曾想這西境戰(zhàn)報又連夜傳來,看來今日商王又是不得安歇的一日。
龐隱看著商王眼底的黑青,心里不禁在想,他入宮也有快二十載了,侍候過三代君王,見過圣君也見過昏君,昏君聲色犬馬夜宴歡歌,要多荒唐有多荒唐;明君呢,夙興夜寐累死累活,要多辛苦有多辛苦。
同為君上卻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有人目中所及皆是天下唯獨忘了自己,而有的人呢,滿心滿眼皆是四海唯獨沒有天下。
有的人得了江山,卻也終究失了天下,失了人心;而有的人,即便得了天下,也不曾忘記自己曾經(jīng)心中的模樣。
也不知道主子日后會不會后悔當初的決定,這江山當真是重如千鈞,只要為君者良心未泯,就必須將這千斤重擔扛在肩上,不到盡頭不得所脫,沒有人能代替啊~
“咳咳咳~
”商王手握成拳抵在唇邊,一陣咳嗽,讓人聽了就止不住的擔憂,龐隱用手小心的拍著他的背部,待到子斂稍稍平復,用手輕輕擺了擺,示意自己已經(jīng)無礙。
“讓太子進來吧?!弊訑烤徛曊f道。
龐隱一邊為他斟茶一邊為他遞上帕子,神色擔憂小心開口:“大王,要不咱們請?zhí)t(yī)來看看?您這些日子咳嗽一直不見好,總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啊。您…”
還未等龐隱把話說完,子斂就揮手打斷了,“沒關(guān)系,孤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數(shù),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這些時日休息的少了?!?/p>
商王子斂見龐隱一直緊張的蹙著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失笑,“寡人自己都不著急,你急什么?!?/p>
“老奴不是著急,是擔心您的身體,畢竟您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這身子骨哪經(jīng)得住這么折騰?!?/p>
“用膳、安寢都沒個準時候,就是年輕人也扛不住這般磋磨啊。”
商王子斂輕笑著喝了口茶,“好了,別嘮叨了,老嬤嬤都沒你能說,快去叫太子進來?!?/p>
龐隱聞言只能順著子斂的話點了點頭,欲起身去叫殷昭,誰知還沒走兩步,就聽商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寡人咳嗽的事別和太子說,他也一天也是忙的焦頭爛額,就別讓這點小事再擾他了?!?/p>
龐隱轉(zhuǎn)身望向端坐上首的商王,對上他沉靜無波的深邃眸光,心頭微顫,默默垂頭低聲說了句,“諾,老奴明白,主子放心。”只是一絲尾音輕顫,轉(zhuǎn)而就像石子入湖只此一瞬就再也尋不見蹤影。
不多時,一身錦紋玄衣的太子殷昭便大步從殿外走來,高大身影逆光而來,行動間帶起了一陣陣涼風,窸窣著帶動寬大的衣擺,上好的錦絲料子在光下仿若流動的波濤,一張硬朗的面容讓這身裝扮更顯冷毅。
子斂靜靜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太子,卻生出幾分恍惚,五年的光陰,稚氣未脫的少年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個殺伐果斷的儲君,而自己卻已近垂暮,沉重的朝政讓自己愈發(fā)的力不從心,自己從不知道原來光陰真的是一把看不見的刀,不管你是九五之尊還是鄉(xiāng)野市儈,都抵不過匆匆歲月,過影留痕。
“兒臣,參見父王!”正當子斂望著來人出神時,殷昭已經(jīng)行至眼前,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