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皺了皺眉,伸手端起眼前的白玉盞,“大人,滄瀾一介蒲柳,隨波漂流,不值得您這般‘念念不忘’,大公子只是一時興起,過一段時日自會回歸正途?!?/p>
“您若是不放心,滄瀾可以稟報樓中主事一年以內(nèi)不再登臺?!?/p>
“直到大公子徹底放下為止,您看如何?”
對上滄瀾無比‘真誠’的眼神,凌湛覺得一股心頭火被巨石壓著難以宣泄,只聽他聲音像是淬了冰一樣,“你當(dāng)自己是誰?嗯?”
“別認(rèn)為自己在宮宴上能拒絕大王就是志節(jié)高遠(yuǎn),你真是傻的天真?!?/p>
“不是我不放過你,你這樣的女子我見的多了,一入花樓從此身世如浮萍,沒有一個人不想去攀上一個安穩(wěn)的靠山,邱月如此,你難道不是這樣?”
“不想進(jìn)教坊司,可不代表不想雀上枝頭,你敢說不想離開明月樓,嫁一個權(quán)勢之家?”
凌湛言語刻薄,就像要把所有的惡意都爆發(fā)出來,他一遍遍的說著對她的不屑,其實那何曾不是在告誡自己。
不過一個風(fēng)塵女子豈能值得溫柔以待?
那些與眾不同,都是為了博取名利的手段罷了。
本以為這樣說就能激起女人的怒氣,可是事與愿違,凌湛并沒有看見這女人任何不虞的表情,甚至還沒事人一樣的端起杯盞輕啜了口里面的美酒,“滄瀾雖然一條賤命,卻也是個人,不喜歡被人這樣不當(dāng)人的作踐。”
滄瀾清凌凌的目光瞬間就凝住了凌湛,嘴角的笑十分溫和,就像是三月的春風(fēng)一樣和煦包容,看著凌湛仿佛在瞧著一個不懂事的人,她的云淡風(fēng)輕比起他的疾言厲色就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一個花樓的舞姬也配做一個人?”
凌湛冰冷的眸子掃向滄瀾,聲音慵懶隨意,只是那份不屑卻沁到了骨子里。
要是尋常女子聽到他這樣說,早就嚇得俯首告罪了,可是這人卻一臉平靜根本沒有一絲波瀾,這讓凌湛就像吞了一個冰坨子一樣。
“大人,比起作踐我,您倒不如將大把的時間用在縱橫權(quán)勢上,我來過相府知道您并非濫情之人,相比于其他官員,您更像是逢場作戲?!?/p>
“您不喜歡任何人,甚至也不喜歡自己。”
凌湛眸光一凜,“你很喜歡自以為是啊?!?/p>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滄瀾從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遇見這么難纏的角色,自己之所以敢自請入翁那是在了解凌湛的前提下。
這個凌湛看似紙醉金迷其實極愛干凈,他不喜歡任何人的靠近,傾城絕色在他眼中也不過紅粉枯骨。
當(dāng)初她跟邱月被請進(jìn)相府為那些達(dá)官顯貴歌舞助興,眾人看向她們眼中都有欲色,唯獨坐在最高處左擁右抱的凌湛眼底一片清明,那是極度的冷漠,是目空一切的虛無,除了他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旁人根本無從可知。
可笑的是坐在下首的顯貴們卻一直都用這么膚淺的手段討好他,他們認(rèn)為丞相大人喜好歌舞美色,就投其所好,而凌湛也來者不拒,只是這些人根本不知那些女子轉(zhuǎn)手就被凌湛扔在后院里好吃好喝不聞不問。
這些夫人們其實沒有多大權(quán)利,不然也不可能容忍自己這么一個‘新寵’強勢而來,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懼怕這個男人,他的眼中根本沒有女人,之所以遷怒于自己不過也是因為自己莫名的‘招惹’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