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跪坐在井方的身側(cè),布著皺紋和老繭的手輕輕牽起她的手,乳娘明白這個時候井方不一定想要聽自己說教,而自己更是笨嘴拙舌說不出討喜的話,只能這樣用笨拙的方式來表達。
井方蒼白的小臉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當(dāng)乳娘的指尖觸碰她的剎那間,她的手僵硬了一下,但終究沒有將乳娘甩開。
乳娘自然感覺了到她的抗拒,同樣也知道她既然沒甩開自己就證明她至少還能聽進去,哪怕是一絲一毫,“公主,您長大了,在過不了多久就要嫁為人婦,乳娘希望您能和太子恩愛順?biāo)?,不想讓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紛擾橫亙在你們之間。”
井方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只見她輕輕合上雙眼,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乳娘,你說的我清楚了,我不會再任性行事了?!?/p>
“天色不早了,明日我們還要趕路,您也禁不住這么熬著,回去休息吧,就讓阿蘭守夜好了?!?/p>
井方再抬眼時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眼中的怨懟,清明的眸子還像往常一樣溫柔,沒有什么血色的雙唇微微勾起,笑的惹人憐愛,乳娘見此才放下心來,她就說這孩子是自己看大的,不會是個不明事理的。
乳娘在心里輕聲嘆息,幸好公主乖巧懂事,能聽得進去,不然惹出了禍端,自己又該怎么向大妃交代,大妃她又有多傷心啊。
“好,公主你先歇著,阿蘭去熬安神茶了,一會略飲些許,有助安眠。”
“乳娘就先下去了,夜里要是身子有哪里還不舒服,就讓阿蘭去隔壁叫我,千萬別自己忍著?!?/p>
井方無奈的笑了笑,“乳娘還真拿我當(dāng)三歲的小孩子了,放心吧,我的身體自己心里有數(shù),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久不出遠門身子有點受不住罷了。”
“您去吧,我也睡了?!?/p>
乳娘有些渾濁的雙眼隱約閃著慈愛的星光,連連頷首,順手將她桌上打開裝著點心的油紙包還有桌邊點心的殘渣收拾好,不多時整潔的桌子又恢復(fù)如初。
“吱呀”
房門被重新合上,待到乳娘走后蕭爍才柱子后面走出,他目光復(fù)雜的看向那扇剛剛被合上的木門,有一瞬間,心里戾氣橫生,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這房門里的女人終有一天會成為井堂的阻礙,是不是她不存在了,就能防患未然了,蕭爍左手的拇指摩挲著劍柄上的紋路,只可惜…
蕭爍眸光危險的閃了閃,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緒在不停翻滾,最終化作一抹精光流于眼底,井方,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千萬別讓我后悔今日的心慈手軟,不然,那后果你定然不想知道。
…
井國
嘉瑜殿
初冬的南國雖不冷氣駭人,但是深夜的冷風(fēng)吹在身上也徒生了幾分蕭索。
夜色未央,嘉瑜殿內(nèi)活色生香芙蓉帳暖,可是守在殿外的宮人們卻已經(jīng)有些困頓了,畢竟他們君侯實在是太寵愛這位憐卿夫人了,這盛寵背后受累的可就是他們這幫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