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描淡寫地揭過此事,既全了邦交禮儀,又打斷了對方的動作。
那文士只得悻悻收鼓,退回座位,與拓跋宏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
經(jīng)此一事,宴席氣氛微妙了許多。云舒知道,對方一擊不成,定然還有后手。她必須更加警惕。
宴席終了,眾人恭送皇帝起駕回宮。云舒正欲隨女眷們退出瓊?cè)A殿,一名小太監(jiān)卻悄悄湊近,低聲道:“王妃娘娘,陛下有請,移步御書房?!?/p>
云舒心知皇帝必有要事相商,遂頷首跟上。
御書房內(nèi),燈火通明,只?;实叟c云舒二人。凌宏屏退所有內(nèi)侍,臉色沉凝。
“弟妹,今日多虧你機警?!绷韬瓿谅暤溃澳枪穆暋薹讲啪褂行┬纳駬u曳,若非你打斷,后果不堪設(shè)想。”
“皇兄洪福齊天,自有神明庇佑。”云舒謙遜一句,隨即正色道,“那鼓聲確有問題,與宮中癔癥同源。北狄使團與‘幽焰’勾結(jié)已無疑義,此番入京,求和是假,行刺攪亂朝綱是真。”
凌宏眼中寒光一閃:“朕已加派人手嚴密監(jiān)控使團駐地。只是敵暗我明,他們在京中必有接應(yīng)。香藥局那條線,查得如何?”
云舒將暗衛(wèi)抓獲掌事太監(jiān),線索指向?qū)m外香料商人之事稟報。
“那名商人,朕已命暗衛(wèi)去查了?!绷韬牾獠街链扒?,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京中水深,盤根錯節(jié)。朕擔(dān)心的是,這‘幽焰’的觸角,恐怕不止伸向了后宮和市井……”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深邃地看著云舒:“或許,也已伸向了朕的朝堂之上?!?/p>
云舒心中一震。若朝中重臣亦有被滲透者,那局勢將更為復(fù)雜兇險。
“皇兄的意思是?”
“明日大朝會,北狄使團會正式遞交國書?!绷韬昃従彽?,“朕欲在朝會上,準其求和?!?/p>
云舒微訝,隨即明白過來:“皇兄是想……欲擒故縱?”
“不錯?!绷韬曜旖枪雌鹨荒ɡ湟猓八麄兗认胙輵?,朕便陪他們演下去。準其求和,放寬監(jiān)控,讓他們以為計策得逞,放松警惕。屆時,他們的狐貍尾巴,自然會露出來。而朕,也好借此機會,看一看這滿朝文武,究竟誰忠誰奸!”
云舒了然,這是帝王心術(shù),亦是引蛇出洞的險棋。但無疑,這是目前最快揪出內(nèi)應(yīng)、打破僵局的方法。
“臣妾明白了。京城之內(nèi),臣妾會暗中協(xié)助皇兄,留意一切異常動向?!?/p>
“有勞弟妹。”凌宏頷首,“東南戰(zhàn)事吃緊,燁弟需要朝廷穩(wěn)定。京中之事,朕與你,需盡快廓清迷霧!”
夜色已深,云舒告退離開皇宮。坐在回府的馬車里,她掀開車簾,望著京城璀璨卻冰冷的燈火,心中清楚,一場沒有硝煙、卻更為殘酷的較量,已然在這座帝國的中心悄然打響。
而她,身負醫(yī)術(shù)與智慧,必將在這漩渦中,護住該護的一切,直到凌燁凱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