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被一個婆子扶著,“顫顫巍巍”的從正廊下走過來。
看到她出現(xiàn),薛家?guī)讉€人族人連忙上前行禮,然后道:“二嫂子也不要怪我們逼你,實在是家里那些奴才太猖狂,也就只有二嫂子的話對他們來說還有些分量。
我們也知道二嫂子作為女人的為難之處,是不便和那些奴才們伙計們打交道。這樣吧,二嫂子就把家族典當行、幾家布莊、香料鋪子的房地契先交給我們,待我們將那些貪贓枉法的掌柜、伙計們清理出去之后,再原封不動的將之奉還
如此,二嫂子也不用出面擔責任,將來太太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族中的主意就是。至于其中等干系,自有我們向太太親自說明。”
在薛家,能夠以太太稱呼的,就只有薛姨媽一人而已。自薛家老爺接連辭世之后,薛家的所有家業(yè),也都落到了薛姨媽母子手中。
莊氏先看了一眼站在邊上,只做旁觀的賈璉,然后才掃向薛家族人,忽然笑了起來。
“各位叔伯也不用和我遮遮掩掩,咱們明人不說話暗話,你們這樣幾次三番的討要家族產(chǎn)業(yè)的打理權(quán),究竟是為了薛家好呢,還是為了你們自己,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過,令我奇怪的是,你們?yōu)楹螘X得,我能做主這些事?
特別是他三叔,難道,我們和你不一樣,沒有和大哥大嫂他們分家,還能做主長房長脈的事情不成?”
之前被薛蝌稱之為三叔的青年,聞言有些訕訕道:“瞧二嫂子這話說的,大哥死后,家族的大半事情,都是二哥在拿主意。
如今二哥去了,自然是該二嫂子來拿主意。
再說,誰不知道大嫂子誰都不信任,就信任二哥和你。如今大嫂子在京中,二哥又死了,這南邊的事情,自然該你來拿主意?!?/p>
薛家上一輩兄弟三個,只有老大是嫡出,家業(yè)自然就是老大繼承。
至于老二老三,因老二在商道上頗有建樹,深得大哥看重,所以大哥死后,老二代為執(zhí)掌權(quán)柄,聚攏人心也是順理成章的。
如今老大老二都死了,就剩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老三,外加一幫看著長房產(chǎn)業(yè)眼熱的族人,自然蠢蠢欲動。
其實,這也是薛姨媽帶著二女搬到京城的原因。因為這些族人,是真的不好相與,動輒拿家族大義來壓人,孤兒寡母,還真是難以在維系好自己利益的同時,還不得罪人的。
莊氏聞言,冷笑道:“笑話,自古言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大哥的產(chǎn)業(yè),自有大嫂他們一家操心,關(guān)我又有何事?我自家家里的事情還料理不清呢,哪有本事替你們拿主意。
更可笑的是,你們緣何會覺得,大嫂子會將房契地契這些交給我?老三,你會將你家里的房契交給別人不成?”
青年沉聲道:“二嫂子你可別唬人,別的不說,至少族商行的印信還有銀庫的鑰匙,之前都是在二哥手里的。否則,家族各項產(chǎn)業(yè)的進項和支出,如何運轉(zhuǎn)的了?!?/p>
莊氏沉聲道:“老三,你連這兩樣東西都敢要,莫非你當真以為大哥死了,大嫂子他們就是可以任人欺負的了?”
“不敢。只是大嫂子他們一直待在京城,不管家事,總不至于讓我等眼睜睜看著薛家祖輩的辛苦積攢下來的基業(yè),被奴才們侵吞了去吧?我們也不過是為了家族好……”
旁聽了一會兒,賈璉大概也就聽明白了。
果然又是為了爭家產(chǎn)的一堆屁事。
總體來說,就是薛家產(chǎn)業(yè)太多,而長房嫡脈能夠主事的人,又一個個的英年早逝,所以導致底下的掌柜、伙計等人,侵吞貪墨之事,屢現(xiàn)不鮮!
這就讓薛家的族人們不平衡了,豈能讓奴才們把這便宜占完了?于是上來要搶,雙方各有倚仗,互相斗爭、絲毫不讓。
但是對于薛姨媽等人而言,即便明知道掌柜伙計們有貪墨的事情,卻又怎么敢將產(chǎn)業(yè)交給同族人來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