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高利貸擴建的五個大棚,如今堆滿了無人問津的蘑菇。
討債的人堵在門口,把他打得鼻青臉腫。
最后是馬得福出面,用村委會的扶貧款暫時平息了事態(tài)。
深秋的黃昏,馬得寶獨自蹲在自家大棚前。
四個大棚現(xiàn)在只剩一個還在運轉(zhuǎn),其余三個已經(jīng)清空。
凌一農(nóng)臨走前留給他一包實驗菌種:“得寶,這是抗病性更強的品種,你好自為之。”
遠處傳來拖拉機的轟鳴。
李大有父子拖著最后一車蘑菇去縣城碰運氣,價格已經(jīng)跌到兩毛一斤。
馬得寶摸出手機,翻出李水花的號碼,手指懸在撥打鍵上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他知道,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像腐爛的蘑菇,再也無法挽回。
夜幕降臨,閩寧村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
那些曾經(jīng)熱鬧的大棚如今黑燈瞎火,像一座座荒廢的墳墓。
馬得寶點亮馬燈,走進唯一還在運作的大棚。
白色的雙孢菇在燈光下晶瑩剔透,像一顆顆未被污染的良心。
而在縣城賓館里,調(diào)查組的王書記正反復翻閱舉報材料。
他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所有指控都圍繞著水花集團,卻只字不提蘑菇產(chǎn)業(yè)給閩寧村帶來的變化…
人均收入從800元漲到4500元,適齡兒童入學率100,危房改造完成率90
“王書記,這是補充材料?!蹦贻p干部遞來一沓紙,“我們查到舉報信里的‘受害農(nóng)戶”,大部分都有撕毀合同,私自倒賣蘑菇的行為?!?/p>
王書記長嘆一口氣,望向窗外的月光。
那輪月亮同樣照在水花集團總部空蕩蕩的走廊里,照在李水花收拾到一半的辦公室桌上,那里擺著一張她和蘇寧在閩寧村小學奠基儀式上的合影。
第二天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照在黃土高原上時,馬得寶已經(jīng)采完了一筐蘑菇。
他小心地裝箱,貼上“誠信種植戶專供”的標簽。
這是水花集團留下的最后一條采購通道,價格恢復到最初的兩塊三。
村口,李大有垂頭喪氣地回來,拖拉機上裝滿了沒賣出去的蘑菇。
他看見馬得寶的包裝箱,眼中閃過一絲悔恨,但很快又被怨恨取代:“哼!神氣什么不就是當人家的狗嗎”
馬得寶沒理會,只是默默把箱子搬上三輪車。
他知道,在這個被貪婪腐蝕的村莊里,堅持誠信就像在糞堆里種蘑菇艱難,但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