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最后一輛車就位時,沙暴也達(dá)到了頂峰。
天昏地暗間,麥苗看見馬得福跪在地上,用身體護(hù)著幾位老人。
他的白襯衫在狂風(fēng)中獵獵作響,像一面不屈的旗幟。
沙暴過去后,所有人都成了“土人”。
馬得福抖落滿頭黃沙,清點人數(shù)時發(fā)現(xiàn)少了五戶。
“追不回來了?!彼嘈χ鴮Π桌蠋熣f,“每次沙暴后都有人跑回老家。他們寧愿回去挨餓,也不愿在這吃沙子?!?/p>
白老師望著那幾道遠(yuǎn)去的身影,嘆了口氣:“安土重遷啊”
剩下的移民跟著馬得福向金灘村進(jìn)發(fā)。
路上,麥苗悄悄問:“得福哥,這里真能變好嗎”
馬得福指向遠(yuǎn)處幾棵倔強的小樹苗:“看,那是去年栽的。只要活過三個年頭,就能扎下根。”
他頓了頓,“人也是一樣?!?/p>
太陽西斜時,他們終于看到了金灘村
幾十座磚瓦結(jié)構(gòu)的房子規(guī)律的散落在荒漠中,突然讓這些新移民有了一些安全感。
村口,幾個年輕人正翹首以盼。
“麥苗!”一個瘦高的身影飛奔而來。
麥苗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三年不見,馬得寶長高了一大截,肩膀?qū)捔?,臉上還帶著磚窯特有的紅暈。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油紙包,寶貝似的遞過來:“給,縣里買的?!?/p>
油紙包里是兩張油餅,已經(jīng)有些涼了,但麥苗咬了一口,覺得比什么都香。
她注意到得寶的手指上全是繭子和傷疤,鼻子突然一酸。
“傻站著干啥回家!”馬得寶自然地接過她的行李,兩人肩并肩走向村子。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最后融在了一起。
村支部里,馬喊水正和李大有吵得面紅耳赤。
“水渠里的水根本不夠!我家的麥子都快旱死了!”李大有拍著桌子。
馬喊水不甘示弱:“就你家急全村五十九戶,哪家不是靠那點水活著”
“五十九戶”李大有突然冷笑,“差一戶就能通電,你這個代理主任是干什么吃的”
這句話戳中了馬喊水的痛處。
通電需要六十戶,這是鐵打的規(guī)矩。
為了湊數(shù),他連尕娃這種半大小子都單獨立戶,可還是差一戶。
“吵什么吵!”馬得福推門進(jìn)來,“白老師來了!”
馬喊水立刻換了副笑臉迎上去:“白校長!可把您盼來了!學(xué)校就等著您主持大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