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其華奔到沼澤邊緣時,晨霧已被陽光蒸散大半,露出眼前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泥潭。
墨綠色的沼澤水泛著油光,間或有氣泡“啵”地炸開,散出一股腐臭的氣息,水邊的蘆葦叢歪歪扭扭,葉片上掛著粘稠的泥漿,看著便讓人頭皮發(fā)麻。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的方向,隱約能看到幾道黑影在樹林邊緣閃動——趙峰他們果然還跟在后面,只是距離拉得更遠(yuǎn)了些,顯然是對這片沼澤心存忌憚。
灼其華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輕輕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嘲弄:“就這點陣仗,也敢來追?”
對旁人來說,這沼澤是絕地。
深陷的泥潭能瞬間吞噬活人,暗藏的沼氣一碰火星就會爆炸,更別提水下那些不知名的毒蟲猛獸。
可對他而言,這點兇險實在算不得什么。他不僅僅是心理學(xué)高手,更是喜歡戶外活動的達(dá)人,對于沼澤里的氣息流動、泥漿密度,他只需掃一眼,便知該如何落腳。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有輕功,怕什么…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青衫下擺一揚,竟直接踏入了沼澤邊緣的淺灘。
腳下的淤泥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顯然他的輕功已經(jīng)到了登峰造極,循著蘆葦叢的間隙,一步步往深處走去。
而此刻,趙峰帶著弟子追到沼澤邊,看到灼其華竟直接走進(jìn)了沼澤,一個個驚得臉色發(fā)白。
“師、師兄,他瘋了?”一個弟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里面進(jìn)去就是個死?。 ?/p>
趙峰死死盯著灼其華的背影,見他在沼澤中如履平地,心頭的驚疑更重了。
這哪里是闖絕地,分明是對沼澤了如指掌!
“不對勁……這魔頭肯定來過這里!”趙峰咬著牙,“他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來的!”
可現(xiàn)在退回去?掌門那邊沒法交代。
追進(jìn)去?這片沼澤就是個無底洞,別說抓人,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個問題。
“師兄,怎么辦?”弟子們都看著他,眼神里滿是慌亂。
趙峰望著沼澤深處,灼其華的身影已經(jīng)只剩一個模糊的青點,眼看就要消失在蘆葦叢里。
他心一橫,從腰間解下繩索,一端系在自己腕上,另一端扔給身后的弟子:“結(jié)成人鏈!跟緊我!他能走,我們就能走!絕不能讓他跑了!”
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追了。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踏入淺灘,剛走兩步,腳下便一軟,整個人往下陷了半尺,泥漿瞬間沒過膝蓋,一股巨大的吸力拖著他往下沉。
“師兄!”身后的弟子連忙拉緊繩索。
趙峰掙扎著穩(wěn)住身形,額頭上滲出冷汗。他這才意識到,灼其華能走的路,對他們而言,每一步都是生死關(guān)。
沼澤深處,灼其華仿佛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他沒有回頭,只是腳步更快了些。
蘆葦叢在他身邊分開又合攏,將他的身影徹底吞沒。
他知道,趙峰他們就算敢追進(jìn)來,也必然會在沼澤里耗上大半力氣,甚至可能折損幾人。
這樣一來,能真正追出沼澤的,怕是沒幾個了。
“柳巖啊柳巖,”他低聲自語,聲音被沼澤的風(fēng)聲卷走,“你派來的這些人,還不夠填這泥潭的?!?/p>
陽光越升越高,照在沼澤上,泛出詭異的光澤。
趙峰等人的掙扎聲、驚呼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又很快被沼澤的寂靜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