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鉆進(jìn)密林,腳下的落葉發(fā)出窸窣聲響,驚起幾只夜鳥撲棱棱飛向夜空。
月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極了此刻灼其華紛亂的心緒。
“柳巖與李三通那兩個(gè)老狐貍,果然不會善罷甘休?!弊破淙A悶聲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了然,卻更多的是沉郁,“我早該想到,他們打算借慈航齋名號的那一刻,就沒打算給我留活路?!?/p>
孟晚舟腳步不停,側(cè)頭看了他一眼:“你猜到了?”
“嗯?!弊破淙A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泛白,“上次在百草谷外,柳巖看我的眼神就藏著狠勁,李三通更是明里暗里都想把武當(dāng)派掌門之死的帽子扣在我頭上。他們要的從來不是什么江湖公道,不過是想借我的人頭,立他們正道的威罷了?!?/p>
他頓了頓,想起那些關(guān)于魔帝寶藏的流言,自嘲地笑了笑:“再加上這寶藏的由頭,更是給了他們召集人馬的借口。江湖人趨利避害,聞著血腥味就會撲上來,哪管什么是非黑白?!?/p>
孟晚舟放緩腳步,與他并肩而行,聲音壓得更低:“不止他們。西域的林碧蘿,據(jù)說帶了黑風(fēng)堂和毒蝎幫的人,就等在谷西!還有些散修和邪派,沖著魔帝寶藏來的,人數(shù)比正道門派還多。”
灼其華眉頭皺得更緊:“林碧蘿……她也摻和進(jìn)來了?”
他想起那女人眼中的怨毒,還有云天盟里那場混亂,只覺得頭更痛了,“她與我本就有舊怨,這次怕是要借機(jī)把賬連本帶利討回來。”
“所以說,你必須走?!泵贤碇奂又亓苏Z氣,“這些人加起來足有上千之眾,葉谷主就算醫(yī)術(shù)通天,人緣再好,也擋不住這波攻勢。更何況,他們未必會顧忌百草谷的名聲,一旦打起來,谷里的人都會被牽連?!?/p>
灼其華沉默了。
他不怕柳巖、李三通,甚至不懼林碧蘿,可他怕牽連無辜。
溫安寧的湯藥、阿嫵那碗沒送進(jìn)門的蓮子羹、藥童們每日的照料……百草谷待他不薄,他不能因?yàn)樽约海屵@里變成血流成河的戰(zhàn)場。
“少林方丈和無相神僧,為何要幫我?”他忽然問,目光看向孟晚舟,“我是魔帝徒弟,按少林的規(guī)矩,本該是他們除之而后快的對象。”
孟晚舟腳步微頓,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gè)。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方丈說,魔帝雖為武林所不容,但你并非他那般嗜殺之人!更何況方丈也說了,你就是破局之人!
這次圍剿看似針對你,實(shí)則背后有股勢力在推波助瀾,像是想借你的事攪亂江湖。少林不能坐視不理?!?/p>
“推波助瀾?”灼其華捕捉到關(guān)鍵信息,“是什么勢力?”
“還不清楚。”孟晚舟搖頭,“但方丈懷疑,與當(dāng)年追殺魔帝的那伙人有關(guān)。他們一直想找到魔帝寶藏,或許是想借這次圍剿逼你現(xiàn)身,逼你說出寶藏的下落?!?/p>
灼其華心中一凜。
他對寶藏的事本就知之甚少,自己本就是被那老頭擼去的,根本對他一無所知,如今卻成了催命符。
那些人若真是沖著寶藏來的,怕是比柳巖、林碧蘿之流更難對付。
“我們要去哪?”他問,聲音里已沒了剛才的猶豫,只剩下被現(xiàn)實(shí)逼出的冷靜。
“先去魔帝當(dāng)年隱居之處暫避?!泵贤碇劾^續(xù)說道,“魔帝隱居的地方,必然機(jī)關(guān)重重,沒人知道入口。等風(fēng)聲過了,再做打算?!?/p>
他從懷中摸出那枚黑色令牌,遞給灼其華:“無相神僧說,這令牌或許能幫你遇到魔帝舊部。但不到萬不得已,別拿出來——舊部之中,也未必都是善類?!?/p>
灼其華接過令牌,入手冰涼,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歲月風(fēng)霜。
他握緊令牌,望著前方更深沉的黑暗,忽然道:“孟大哥,如此這般我們更不能離開?!?/p>
“為何?”孟晚舟猛地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看著灼其華,“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你留在谷里,只會把所有人都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