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農(nóng)民的鋤頭挖的是土?”女人突然狂笑,聲波震得直升機旋翼嘎嘎作響,“他挖的是阻斷鴉蛇蠱順著地脈蔓延的隔離帶!可惜啊,732個失敗品的怨氣,早就把他的陣法蝕得千瘡百孔了?!?/p>
培養(yǎng)艙的紅光突然變成血色,王琳的身體開始透明,無數(shù)細小的蛇影從他皮膚下游竄出來,與江底升起的蛇網(wǎng)連成一片。王琳感到心臟處的星晶正在被強行剝離,左眼的北斗星圖開始逆向旋轉(zhuǎn),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也卷入這場數(shù)十年的陰謀。
王琳喉間涌上腥甜,左眼星圖逆向旋轉(zhuǎn)產(chǎn)生的撕扯力幾乎要將顱骨劈開。他突然咬破舌尖,用昆侖之火的灼痛逼退眩暈——祖父羅盤指針顫動的頻率、地質(zhì)筆記里反復圈畫的“斷層磁異?!?、他總在深夜擦拭的銅鈴紋路,此刻像齒輪般在腦海里嚴絲合縫地咬合。
“隔離帶不是被怨氣蝕穿的?!彼偷靥职醋⌒呐K,星晶的灼痛突然轉(zhuǎn)為清涼,“是祖父故意留了道縫隙?!?/p>
右眼的蛇瞳驟然收縮,將江底蛇網(wǎng)的脈絡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青銅色的游絲在接近某個水域時會突然滯澀,而那個位置,正是祖父當年刻意留下的“進修道坑”正下方。
“他知道陣法遲早會破?!蓖趿盏穆曇艋熘蔷У奈锁Q,銅鈴裂口里滲出的金色液體突然燃起火焰,“所以讓我父親用地質(zhì)炸藥,在斷層里埋了‘后手’?!?/p>
培養(yǎng)艙里的少年突然發(fā)出痛苦的嘶吼,額間星晶的紅光在火焰中忽明忽暗。女人臉色劇變,鎖鏈倒鉤深深掐進掌心:“不可能!地脈圖上根本沒有標記——”
“標記在我母親的搖籃曲里?!蓖趿胀蝗怀鹉鞘着苷{(diào)的民謠,每一個顫音都讓銅鈴的火焰暴漲三分,“‘九曲繞金鱗,星落第七彎’,第七個河灣的玄武巖,才是真正的昆侖封印?!?/p>
江底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不是蠱巢引爆的悶響,而是巖層斷裂的脆裂。女人手中的玉佩突然迸裂,昆侖山脈的投影在火光中崩塌,露出底下用朱砂繪制的另一張圖——那是祖父用畢生心血補全的,鴉蛇蠱的天敵棲息地。
少年額間的星晶在爆炸聲中徹底黯淡,那些從他體內(nèi)竄出的蛇影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瘋了般撲向女人。王琳看著她被青銅色的潮水吞噬,突然明白祖父隱世種地的真正用意——瀾滄江兩岸漫山遍野的古樹茶,從來都不是經(jīng)濟作物,而是克制蠱毒的“活體結(jié)界”。
“不對。祖父他們遷來的地方不是瀾滄江一帶,而是大西北。難道這又是他故意留下的一個破除鴉蛇會的計謀?!?/p>
王琳很清楚他們祖上是從大西北那個充滿風沙和塵埃的地方搬遷而來的。但女人為何口口聲聲說他封印了瀾滄江下面的鴉蛇會的前進路線!
“難道祖父比我想象中的還厲害?”
江底的硝煙還未散盡,王琳掌心的銅鈴突然發(fā)出細碎的震顫。他低頭看向那半塊燒焦的玉佩殘片,昆侖山脈的輪廓邊緣,竟有一行極淡的刻痕——不是瀾滄江的水系,而是塔里木河的支流走向。
“大西北……”女人被蛇影吞噬前的最后一聲笑突然在江面上回蕩,“你以為遷去風沙里就能躲掉?那片埋著你曾祖父骸骨的戈壁,才是鴉蛇蠱最早的孵化地!”
左眼的北斗星圖突然劇烈閃爍,第七顆星的光芒直直射向西北方。王琳猛地想起祖父衣柜深處那件褪色的羊皮襖,內(nèi)襯里縫著張泛黃的地圖,標注著“昆侖余脈·黑風口”。那時他只當是老人的糊涂涂鴉,此刻才看清圖上用朱砂點出的七處標記,正與北斗七星的位置一一對應。
“瀾滄江的結(jié)界是陽謀,大西北的風沙才是殺招?!蓖趿胀蝗幻靼鬃娓笧楹慰傇诙鼓﹃箢i的胎記——那枚酷似風沙漩渦的印記,此刻正隨著星圖的指引發(fā)燙。
培養(yǎng)艙里的少年徹底化作青銅色的灰燼,而江底的蛇網(wǎng)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王琳望著西北方的夜空,仿佛看見祖父扛著鋤頭在戈壁上行走的背影——他挖的不是隔離帶,是將鴉蛇蠱的老巢與瀾滄江新巢連成一線的“引蠱渠”,只等某一天,用昆侖星火將整條毒脈連根焚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