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三十三重天外,無盡混沌氣流于此止息,唯見一座神山巍然矗立,萬法不侵,諸邪退避。
此乃大羅山,亦名首陽山,人教祖庭,太清圣人道德天尊之道場——八景宮便坐落于此。
宮闕古樸無華,不見金碧輝煌,卻自有萬千道韻流轉(zhuǎn),祥云瑞靄常年環(huán)繞,紫氣東來,氤氳不散。
此地清靜無為,道法自然,時(shí)光仿佛在此凝滯,唯有大道玄音在無聲處回響,與三十三天外的天庭盛景、東海金鰲島的萬仙來朝遺韻皆是不同。
八景宮主殿之內(nèi),玄都大法師盤坐于一方清凈蒲團(tuán)之上。他身著玄色道袍,樣式簡樸,卻纖塵不染,與其鶴發(fā)童顏、肌膚瑩潤如玉的模樣相得益彰。
他氣息沉靜,雙目微闔,似已神游太虛,與道合真,周身氣息與這宮殿、與整座首陽山乃至冥冥中的人族氣運(yùn)隱隱共鳴,深邃如淵,浩瀚似海。
然而此刻,他那古井無波的臉上,兩道雪白長眉卻是微微一蹙。
在其道心映照之下,那橫貫洪荒、承載億萬人族命運(yùn)的氣運(yùn)長河,原本雖分支無數(shù),有起有伏,總體卻如涓涓細(xì)流,平穩(wěn)流淌,彰顯著人族的生生不息。
但此刻,長河之中,竟有兩處地方猛地掀起了劇烈而污濁的波瀾,其勢洶洶,其質(zhì)晦惡,極為刺目!
一處,在東方偏北,山東梁山泊方向。
那怨氣沖天而起,濃烈如潑墨,幾乎要染黑那片天穹!
氣運(yùn)之中充滿了暴戾、仇恨、不甘與絕望,無數(shù)負(fù)面情緒交織凝聚,竟隱隱顯化出扭曲的刀兵、破碎的旌旗虛影,發(fā)出無聲的吶喊。
更有甚者,一股極其隱晦卻讓玄都道心為之微顫的、腐朽墮落的魔性氣息深藏其中,如同毒蛇潛伏,不斷催化、放大著那些怨念。
另一處,略偏東南,山東清河縣方向。
則是另一番駭人景象。
欲望污穢之氣彌漫四野,那氣息渾濁粘稠,粉膩膩、滑溜溜,飽含著對酒、色、財(cái)、氣的無盡貪婪,充斥著嫉妒、諂媚、謊言與暴食的惡臭,同樣纏繞著一絲詭異而活躍的魔性。
這股欲望濁流如同一個(gè)不斷膨脹的丑陋膿瘡,瘋狂地污染、吞噬著周圍清亮的氣運(yùn)之水,其擴(kuò)散速度甚至比那梁山怨氣更為迅猛。
“嗯?”
玄都大法師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清光流轉(zhuǎn),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誕生又寂滅,倒映著人族氣運(yùn)長河的異常。
他面色沉靜,心中卻已提起警惕。
屈指微抬,先天八卦虛影于指尖流轉(zhuǎn),大道綸音無聲轟鳴,試圖推演這兩處災(zāi)厄的根源、因果與未來走向。
然而,指尖八卦甫一觸及那兩團(tuán)污濁氣運(yùn),便劇烈震顫,線條模糊!
天機(jī)一片混沌晦澀,仿佛被投入了濃稠的墨汁,又像是被無數(shù)扭曲的陰影層層包裹!
一股極其強(qiáng)大、極其邪惡、古老而冰冷的力量盤踞在源頭之處,蠻橫地?cái)噥y了因果,蒙蔽了天聽!
玄都身后,一幅朦朧的太極圖虛影自動(dòng)浮現(xiàn),陰陽雙魚緩緩旋轉(zhuǎn),試圖定住地水火風(fēng),厘清那紛亂如麻、沾滿污穢的因果線。
但太極神光落下,卻感到一股粘滯陰冷的阻力,那污濁之氣竟如活物般纏繞上來,試圖污染靈寶道韻,雖被太極圖輕易蕩開,卻也成功阻礙了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