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梁山星落，戾氣初生（第2頁）

這黑氣絲絲縷縷，如煙似霧，并非凝聚不散，而是仿佛擁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奔逃的眾人，尤其朝著宋江、吳用、晁蓋等為首幾人匯聚而去。

眾人只覺周身一涼，仿佛穿過了一層冰冷的水幕，連日奔波的疲憊感似乎減輕了些許！

與此同時，幾人心中那股被官府追捕的憋屈怨憤、對前途未卜的焦慮恐慌、乃至骨子里潛藏的兇戾之氣，卻如同被火星點(diǎn)燃的干柴，又像是被澆了熱油的旺火，猛地躥升起來！

宋江猛地一甩頭，眼中閃過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陰鷙與狠厲，看向身后追兵可能出現(xiàn)的方向時，牙關(guān)不自覺地咬緊，一股“若不讓我活，便與你等同歸于盡”的暴戾念頭不受控制地涌起。

他攥著韁繩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吳用搖動羽扇的手微微一頓，眼底的精光變得愈發(fā)冰冷銳利，原本尚存的一絲“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算計(jì)。

他甚至開始下意識地評估身邊這些“兄弟”的價值，以及如何更好地利用這梁山險地，攫取更大的資本。

就連一向豪爽豁達(dá)的晁蓋，也覺得心頭一股無名火起，燥熱難當(dāng)，恨不能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將那伙追兵殺個干干凈凈，那股快意恩仇的沖動前所未有的強(qiáng)烈，幾乎壓倒了理智。

“娘的！這些不開眼的狗官！直娘賊！逼得爺爺們好苦！若再追來，俺定一斧一個，劈碎他們的驢頭！”

隊(duì)伍中，性如烈火的李逵反應(yīng)最為劇烈。

他原本就因兄弟死傷而滿腔悲憤，此刻更是雙眼迅速爬滿血絲，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手中那兩柄板斧胡亂揮舞，將身邊幾棵碗口粗的小樹攔腰劈斷，枝葉紛飛！

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兇煞之氣，竟比平日濃烈了數(shù)倍，隱隱與那無形黑氣產(chǎn)生共鳴。

那黑氣，若有洪荒大能在此，必能認(rèn)出，這正是魔祖羅睺散逸于天地間的本源魔氣之一，最善引動、放大生靈內(nèi)心的負(fù)面情緒——怨憎、貪婪、殺欲、憤懣！

它無形無質(zhì)，卻比世間最毒的毒藥更能腐蝕人心！

而這一切，宋江等人毫無所覺，只當(dāng)是情緒激蕩所致。

他們沖破林地，眼前豁然開朗，已是水泊邊緣。

尋得幾條破舊漁船，眾人倉皇渡水，終于踏上了梁山的土地。

是夜，月黑風(fēng)高。

眾人尋了一處隱蔽的山洞歇息。洞外，八百里水泊漆黑如墨，死寂無聲，連蟲鳴蛙叫都稀少得可憐。

夜空中，本應(yīng)璀璨生輝的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共一百零八顆星辰，此刻光芒卻顯得異常晦暗朦朧，仿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星輝無力地灑落，與梁山泊上空那常人不可見的、正在悄然匯聚并變得濃稠的稀薄黑氣遙相呼應(yīng)，彼此牽引。

洞內(nèi)，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一張張心事重重、戾氣隱現(xiàn)的臉龐。

宋江獨(dú)自坐在火堆旁，跳躍的火光將他臉龐映得明暗不定。

落草為寇的無奈與恥辱、對趙宋官府的刻骨恨意、對未來的迷茫與恐懼，在那無形魔氣的持續(xù)撩撥與催化下，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發(fā)酵、扭曲。

他伸出手，攤開掌心，看著上面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和今日奔逃磨出的血痕，恍惚間，竟仿佛能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而強(qiáng)大的力量在血肉深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