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從燃燒的橙色蘭博基尼里走出、如同掌控一切的王者般穿過人群的冷峻身影。
一個是電話里用冰冷語氣宣判“顧氏”命運的冷酷裁決者。
一個是危急關(guān)頭用神乎其技拯救她數(shù)據(jù)的超級英雄。
這些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腦海中瘋狂撕扯、碰撞!
他到底是誰?!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怎么了?不合胃口?”趙辰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放下筷子,關(guān)切地問。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有些恍惚的樣子。
于玲猛地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張寫滿真誠關(guān)切的臉,再想想那輛價值千萬的跑車和他口中那個“錢多燒得慌”的朋友阿哲……巨大的割裂感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將她攫住。
她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很好吃。就是……有點累。”
趙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于玲無法捕捉。他不再追問,只是體貼地給她盛了一碗溫?zé)岬臏骸澳呛赛c湯,暖暖胃。吃完早點回家休息?!?/p>
飯后,趙辰開著那輛依舊張揚奪目的橙色蘭博基尼,回到公寓樓下。剪刀門升起,于玲幾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車。
“你先上去,我停車?!壁w辰降下車窗,對著她的說道,聲音溫和。
于玲腳步頓了一下,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好?!比缓罂觳阶哌M(jìn)了單元門。
直到走進(jìn)電梯,按下16層,冰冷的金屬轎廂壁映出她蒼白而迷茫的臉,于玲才感覺稍微喘了口氣。
電梯上行。數(shù)字不斷跳動。
16層到了。電梯門滑開。
于玲走出電梯,正準(zhǔn)備掏鑰匙開門,隔壁1602的門恰好也開了。穿著真絲睡袍的蘇晚端著一個精致的骨瓷杯走了出來,似乎是準(zhǔn)備去公共茶水間倒水。她看到于玲,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小于,回來啦?”
“嗯,蘇小姐晚上好?!庇诹崦銖娦α诵?。
蘇晚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于玲身后電梯的方向,又落回她有些蒼白的臉上,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和了然?她端著杯子,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狀似無意地閑聊道:“剛才在陽臺澆花,看到樓下停著一輛好漂亮的橙色跑車呢,顏色真特別,是小于你的朋友嗎?”
于玲的心猛地一跳!蘇晚看到了!
“哦,那是我老公……呃……朋友借他的車?!庇诹岣砂桶偷亟忉?,感覺臉頰又開始發(fā)燙。
“朋友啊……”蘇晚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眼神帶著溫和的笑意,“那這位朋友,可真是夠意思。
AventadOrSVJ的限量版‘火山橙’,全球都沒多少輛,說借就借了?!彼D了頓,看著于玲有些窘迫的樣子,語氣更加柔和,“不過小于,你老公對你可真好,這么晚還特意接你下班?!彼f完,對于玲笑了笑,沒再多言,轉(zhuǎn)身走向茶水間。
蘇晚的話,像一根細(xì)針,輕輕扎破了于玲試圖維持的平靜表象。全球限量……火山橙……說借就借……
她拿出鑰匙,手指有些顫抖地打開1601的門。屋內(nèi)一片漆黑。
于玲沒有開燈,摸索著走到客廳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她俯視下去,一眼就看到了樓下那個醒目的位置——那輛如同燃燒火焰般的亮橙色蘭博基尼,正靜靜地停在那里,像一枚巨大的、無法忽視的驚嘆號!又像一張無聲的嘲諷,嘲笑著她試圖相信的那些“朋友借車”、“撐場面”、“追空姐”的拙劣借口!
她看著那輛在夜色中依舊散發(fā)著灼熱光芒的跑車,再想想蘇晚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溫和的話語……心底那點剛剛被美食和溫柔安撫下去的疑云,如同被澆了油的野火,瞬間以燎原之勢,瘋狂燃燒起來!
這根本不是什么“撐場面”的道具!這分明是那個男人深不可測的冰山一角!是他精心構(gòu)筑的“普通”堡壘上,一道再也無法被忽視的、巨大而刺眼的裂縫!
她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感覺渾身發(fā)冷。那個系著小鯨魚圍裙的丈夫,那個開著千萬超跑的神秘男人,兩個形象在她腦海中激烈地重疊、撕扯。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她徹底淹沒。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更洶涌,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