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自己真是太過自戀了……”
回到小屋,蘇懷謹(jǐn)心里仍縈繞著那道倉皇離去的纖弱身影,不由低聲嘀咕了一句,隨即他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強行甩開,盤腿坐下,取過書卷。
考取功名從來不是投機取巧之事,而是要靠日復(fù)一日的寒窗苦讀與筆墨耕耘,蘇懷謹(jǐn)不會因為自己是個穿越之人,便妄自尊大,以為憑前世所學(xué)就能輕易凌駕天下士子。
他正凝神研讀,沒過多久,房門被輕輕叩響,突兀的打擾讓他眉心一蹙,心頭涌起幾分不耐,卻終究按下不顯,起身開門,只見晴蔻身邊得用的丫鬟翠翹正立在門口,恭聲行禮道:
“姑爺,小夫人有請,邀姑爺過去一趟?!?/p>
蘇懷謹(jǐn)神色微斂,心底暗暗冷笑,打定主意要先晾一晾這狐媚的小夫人,他并未立刻應(yīng)允,而是淡淡開口:“你回去轉(zhuǎn)告小夫人,眼下我正要讀書,不便前去?!?/p>
翠翹明顯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她萬萬沒想到,在榮園里人人巴結(jié)奉承的小夫人,竟會被這個一向低賤的贅婿當(dāng)場拒絕,一時間,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再開口。
蘇懷謹(jǐn)見狀,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卻并未關(guān)門,提筆蘸墨,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寫好后,待墨跡稍干,便將紙折好,信手遞與翠翹,淡淡道:
“你將此交給小夫人,她自會明白。”
蘇懷謹(jǐn)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輕笑一聲,隨即“砰”地一聲合上房門,轉(zhuǎn)身回到桌案前,繼續(xù)埋首于書卷之間。
偏院里,翠翹一路快步返回,躬身稟報后入內(nèi),晴蔻正倚坐在梳妝案前,手里執(zhí)著一支玉簪,懶懶插弄著鬢,銅鏡中倒映出一張嬌媚欲滴的面容,眉眼間帶著一絲余韻未消的春困,聽見動靜,她眉梢輕挑,慵慵開口道:“怎的這般久才回來?人呢?“
“夫人請贖罪,姑爺未曾隨奴婢來!”
翠翹低著頭,語氣忐忑。
“沒來?”
晴蔻手中玉簪“啪”地一聲重重砸在梳妝案上,鏡中倒映出她眉目間那一抹驟冷,慵懶的神態(tài)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壓抑不住的怒意:“他沒來,那你來做什么?一個小小贅婿都請不到,你還有何用?去受罰!”
翠翹被嚇得渾身一抖,慌忙撲通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夫人贖罪!奴婢竭力相請,姑爺卻執(zhí)意不肯隨來,奴婢不敢強迫,只是……他留了這個給夫人?!?/p>
說著,翠翹顫抖著雙手,將一封折疊整齊的信紙遞上去。
晴蔻伸手接過紙張,輕輕展開,只見上頭寥寥幾筆:“夫人昨夜所言,已斷我念想,然心中未免不甘,若再見,唯有傷懷,既是如此,不若早早絕情,各行其道?!?/p>
晴蔻目光落在那行筆跡上,心頭的怒火竟在頃刻間消散,她仿佛看見了一個被傷透了心的男子,孤零零地寫下這幾行斷腸之語,心口微微一悶,不自覺地幽幽嘆息一聲,眼神里閃過幾分惆悵。
但旋即,她的神色又漸漸冷厲起來,若自己日后不想被掃地出門,不想重蹈清貧苦日,就絕不能為兒女私情所困,她咬了咬唇,心底生出一股狠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日后活得更好,她又有什么錯?
這贅婿若識相聽話,等日后她掌控了魏家,大不了再賞他一筆厚財,讓他去做個安穩(wěn)的富家翁。
晴蔻攥緊那張薄紙,低聲喃喃:“本夫人絕不會讓你從我手中逃開……既然入局,就休想再擺脫。”